许宪摇摇头,坚定地道:“是她告诉你的。”
敛住笑容,董睦月沉默下来。
“我此番前来,是想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许宪叹了口气,曼声说,“还望你成全。”
董睦月瞿然抬起头来,忍不住连声冷笑起来,“你想圆满心中遗憾,又有谁来成全大姐一场痴念?”
“一步错,步步错。她素来刚烈,怎肯覆水重收?”唇边浮现一抹凄然,许宪眼中悲恸欲绝,“你告诉我,她如何肯?如何肯?”
董睦月心头一动,复又微笑:“今日此番境地,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许宪凝眸注视她苍白的脸容,苦笑着,不作声。
“你当初既然不顾一切背弃誓言,就该有勇气承担此后的一切后果。”说完,董睦月举起茶盏,朝他切切道:“一个男子汉,要有拿得起,放得下的气概。”
许宪将杯中茶饮下一半,然后对董睦月道:“我可以忍受她不再爱我,却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说着,忽然伸手握住董睦月的手,“你和她这样相似,总算是上天对我最后的怜悯。”
“睦月,只要你愿意,我可以。。。。”
不等他讲完,她便以指抵住他的唇,望着他俊朗如昔的容颜,粲然一笑,道:“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又可以为我成全什么?”
这时,几米外传来高跟皮鞋声阁阁地响声,董睦月回眸去看,只见身后站立着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盘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身上是淡青色印花的华尔纱长旗袍,容貌美艳,就连在上海见过不少美人的董睦月见了,也不禁微微一怔。只见那人咯勒一笑,袅着细腰来到许宪跟前娇声说:“副帅,我们出来好久了。”
许宪恍若未闻,只怔怔地凝视董睦月,“•;•;•;•;门前的桃花,凋谢了吧?”他的声音越来越轻,飘忽得宛若虚空,“花谢了,也就意味着曾经携手花下那段日子永不再来,你说是吗?”
董睦月凉薄地笑了。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这也恐怕只是女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第十一章
当晚,张倩趁许宪酒醉在床,悄悄出了门,又来到董府,求见董睦月。夜深人静,守门的人是不敢轻易打扰主子歇息的,偏偏这时被芯雪看见,她就自作主张去禀报已经卸妆,准备歇息的董睦月。
董睦月坐在梳妆台前,回眸蹙眉盯着芯雪看,目光有些咄咄逼人,“你那点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吗?可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敢去觊觎人家副帅妾室的位置?”
芯雪低眸,脸上一阵白一阵青,踌躇了片刻,终究还是缓缓开口:“奴婢知道自己出身卑微,不能有太多妄想,但又有谁愿意一辈子给人使唤?我也只是想,后半生能衣食无忧罢了。”
“你这样想没用错。”董睦月颔首冷笑,复有道:“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看中许柏这个负心人。”
芯雪把头埋得越来越低,眼泪忽然汹涌而出。
“小姐,是奴婢痴心妄想,求您饶过我这一遭吧。”
董睦月并不回答,眼底带着莫测高深的笑意,隐含了几许算计。
半响,她起身弯腰去扶起‘她’,道:“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得到,我是可以为你成全的。”
芯雪怔住,却又听她淡淡道:“要知道,他许宪要的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烛光映照在董睦月侧脸,眸光盈盈,隐隐有藐然笑意:“至于由谁来当,这根本不重要。”
芯雪愕然地看着她:“您是说,要我?”
董睦月直视于她,眼芒一掠而过,但笑不语。
迎着她深不可测的目光,芯雪只觉得全身泛起寒意。论心计,或许董睦月和董漓颖旗鼓相当;但若论起手段,她可远比董漓颖心狠手辣,决绝无情得多。
就在芯雪犹豫不决之际,董睦月又笑了起来,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当个任人欺凌的丫头,过了三十岁,我自会求娘亲,给你找个好人家,也不枉你这些年来对我忠心耿耿。”
芯雪如何敢想象下去,立即便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小姐,求您垂怜,奴婢万分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
董睦月微笑不语,缄默负手,只是深深看芯雪,眼中不掩鄙夷之色。
琉璃灯下,张倩紧紧绞着手中丝绢,抬首望向来人,只见她依旧气定神闲,毫无作为胜利方的嚣张跋扈、盛气凌人之态。
触及张倩怨毒的目光,董睦月忍不住叹道:“为一个并不爱你的男人,值得用一生去怨恨、妒忌吗?”
张倩冷冷一笑,道:“能为自己所爱之人去嫉妒,何尝不是乐事。”
董睦月一呆,旋即微笑颔首。
“你该知道,他由此至终,倾心的只有你姐姐。”张倩噙了一丝笑意,目光却灼灼迫人。
厅里很静,只有西洋大摆钟转动的声音,滴滴答答,清脆而利索。
“你,要喝茶么?”
董睦月淡定微笑,答非所问地说。
“我。。。”
董睦月转过身去,动作娴熟地摆弄着精致的茶具,然而,张倩迫人的目光仍然在她背后流连。
“趁热品尝吧。”
张倩勉强笑笑,也不说话,只接过她手中的茶壶,说:“谢谢。”
“院外风荷西子笑,明前龙井女儿红。许家当日也是靠它发迹。”董睦月优雅地抿了口龙井,用云淡风轻的口吻对张倩说。
张倩自是不知许宪以前之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