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宝的理由更令人发笑:我看他们都打了,我也就跟着打了。
因为天热加上魏小宝身体虚弱,我特地安排食堂给他做了病号饭,并且把魏小宝的病情给包号干部老张说了一下。老张说:“魏小宝入所以来家里从来没有送过一分钱,平时打针吃药、买生活用品啥的,都是所里补贴,或是我个人掏腰包。其实小宝是个苦命的孩子,父母双亡,没有人问他的事。但这孩子还算争气,入所以来没有违反过监规……”
为进一步了解魏小宝的情况,下午我提讯了他。
魏小宝身材瘦高,像个衣服架,两眼深陷,颧骨突出,眼神黯淡无光,缺少少年应有的朝气。
进了管教室,魏小宝一直低着头,神情呆滞。
我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缓缓地抬起头,望着我说:“昨天的事谢谢刘所长。现在好多了,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发慌。”
我说:“号里的生产劳动你可以量力而行,不要勉强自己,能干多少是多少。”
他点点头。
我说:“你昨天发病的情况过去有过吗?”
他摇摇头,说:“从来没有过。”
“我听说你父亲就是患了这种病去世的?”我轻声地问道。
魏小宝眼圈开始发红,想哭却极力地克制,将声音压到胸部,以至于胸部一起一伏地。
我让他不要难过,把他父母的情况讲一下。
魏小宝吸了一下鼻子,问能不能给他一支烟。
我取出一支,点上后,递给了他。
他深深吸了几口后,开始断断续续地给我讲他不幸的过去。
我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爸爸疼妈妈爱,然而13岁以后不幸的事情就一个接着一个。那天傍晚,父亲从田里干完农活回到家,刚进大院就一头栽倒在地,不醒人事,我和母亲都吓坏了,赶忙找来邻居孙二叔,开三轮车把父亲送到了医院。经检查我父亲患了脑血栓,后来父亲虽然抢救过来了,但落下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本来父亲患有癫痫病,从那以后发作更加频繁,有时一天都发作几次。病魔不仅把父亲折磨得死去活来,还给我们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带来了沉重的压力。为了治好父亲的病,母亲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欠了不少亲朋的债,然而病魔是个无底洞,最终没有挽救住父亲的生命,一年后的一天晚上,父亲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办完父亲的丧事,母亲也病倒了,住进了医院。没有想到上帝对我们家是如此的不公平,母亲又被检查出患有甲肝,晚期。本来负债累累的家庭,犹如雪上加霜。为了给母亲治病,我含泪退了学,每天到几十里路外的一个蔬菜批发市场去贩卖青菜,起早贪黑,一日都不得闲着。但那点钱对于给母亲看病来说,真是杯水车薪。后来母亲的生命要靠打很昂贵的白蛋白维持。半年后的一天夜里,母亲看着我日渐消瘦的身子,把我拉到床边,说:“妈的病看样子是治不好了。小宝,妈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你两个弟弟还小,今后全靠你了。”
没有想到母亲的这句话却成了留给我们的最后遗言,当天晚上母亲就悬梁自尽了。
埋葬母亲后,想一想疼爱我的爸妈都不在了,我觉得活着还有啥意思,于是偷偷准备了两瓶安眠药想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