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监守者们高亢、猥琐的声音终于越去越远。舱内,除了几个孩子压抑的呕吐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仿佛制造声音的空气被抽离了般,连呼吸也必须是细细的,心被压紧,吐不过气来。
冰玄看着右侧男孩平静的脸,那张似乎无论外界发生什么也不会变色的脸,咬了咬嘴唇,问道:“你是谁?”
“炽涅。”
炽涅。
冰玄小心翼翼的记住这个名字,隐隐刻在脑海深处――
半个月下来,似乎比半年还要长久。
冰玄小小的身体早早的钻入舱中。此时,舱内所有的孩子不过原来的百分之一,且大多数都躺在地上。正如炽涅所预料的,初始的时候,有些孩子晕船晕得厉害,因此死了的也有几个。只是,舱内的空气不流通,孩子们又都被禁止出仓,吃喝拉撒都全在一处,舱内也就更为阴暗潮湿,空气也非一个臭字足以形容。长久下来,许多人都生病了,逐渐发展下来,竟有发生瘟疫的趋势。整个舱内的人已是死了一半,病了一半,剩下如冰玄这般安然无恙的已是寥寥无几,不足十分之一了。
正如船长所说的,如果孩子们全死了,他去了梦幻岛也不好交代。因而,冰玄他们晚饭半个小时以前,获得了特别的放风时间,可以走出舱外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而,这样的走动也仅限在底舱周围,二层的甲板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去的地方!
放风的时间还没有结束,冰玄却早早回到舱内。因为,栓木病了――
舱内的空气比初始时难闻百倍,冰玄不适应地打了一个喷嚏,待眼睛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她才再度向船舱的阴暗内侧走去。
也许是从小受惯了苦难的锻炼,冰玄看起来虽瘦小,身日却很结实。依姥姥的话说就是:水做的人儿铁铸的身,穷人家的孩子病不生。而且,自小她也的确没生过什么病。
栓木半倚在墙上,无力的闭着眼睛,感觉似乎有人朝他走近,便睁开眼睛,看到冰玄一脸担忧的神色,苍白的嘴角牵出一丝牵强的微笑。
“玑玄,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放风的时间还没过吧,这里的空气不好,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还是出去吧。”
“不。”冰玄在栓木的身侧坐下,用自己的小手试了试栓木额头的温度,再试了试自己的――她看年长的人这样做过,想来,是拿生病热闹的额头和没生病人的额头比较比较,才能觉出病人病情的轻重情况,她便也跟样学样的做了。
“还是很烫呢!”她脸上的担忧之色又重了几分,然而,看了一眼栓木,又笑了;“没关系的,有玑玄陪在你的身边,栓木一定能好起来的!”
“其实,外面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白茫茫的一片,看上去全是水,太单调了。不信的话,等你好了,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栓木的眼睛从冰玄的脸上移开,看向眼前一片昏暗的空气,似乎是透过那层空气看到了冰玄口中茫茫的一片全是水的海景,心不禁暗暗沉了下去。
“玑玄,我还有机会看到海景吗?”
自从生病以来,已经十多天了,病只是一日重似一日,连迈开脚步也是懒懒的提不起半丝力气。总觉得整个身体似乎都轻了,飘飘忽忽的,明明是靠在墙上的,却没有半点依存的感觉。
冰玄听他这样问,小小的心也是一沉,却强拉出笑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会的,栓木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一起看海景,一起进梦幻岛,一起学习法修呢!”
“玑玄陪在栓木的身边,栓木一定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