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识阿远到现在,从一个激情澎湃的中文系高材生蜕变到一个教书匠,再颓废到婚后这个鬼样,可以说在人生的道路上,他完成了革命性的飞跃。
成了家,又立了业,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真正的男人。
在我的理解中,真正的男人是不说话的或很少说话的,所有的苦水都往肚子里咽,阿远符合这个潜意识的幼稚的标准,这个标准是未婚男人看待已婚男人的潜规则,没有人承认这是个真理,但都那么看。
因为要是未结婚的男人看到阿远这么个熊样,大都是不理解的。现在的阿远,额头上有个疙瘩,脸上有几道伤痕,浑身上下青紫红伤,衣服袖口拉破,裤裆达拉,无论如何也是和真正的“男人”联系不起来的。
也许造“男人”这个词的时候,是取其“难人”的谐音,有受苦受难、一言难尽的隐痛之意。
要是在这个“男人”前面加上表修饰限制作用的“现在是二十一世纪”,阿远的这个熊样是没什么的,因为什么到了二十一世纪,不正常的才正常呢,阿远算个狗屁,像阿远这样的男人,见惯不怪。
要说阿远这样的男人,其父母亲也没少栽培,把他包养到大学毕业,然后买好房子,安置他结婚,要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阿远的父亲一手打理,为他趴在前面铺路,就等幸幸福福过好日子的啦,可阿远就这个熊样,天天把自己弄得像伊拉克和阿富汗荣归。
看到儿子这个样子,由最初的恨铁不成钢到现在的忍痛割爱,别提老人家心里有多么难受!
阿远的颓废没有跳出“老李疯掉”的八零后在西部的魔圈,也许这只是我的担忧,担忧阿远会变成老李。老李有诗云:命运我思索着人就这么一辈子活着就像真的有上帝存在按排我来到这个世上默认着命运反抗着命运
今天在地球的某个角落我转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这叫我的家我见过所有的生命都逃不出这个命运
上帝承诺只要你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就会有好运
于是人类承传着一个美丽的谎言今晚的思绪
我叫思,也叫源八十年代生没有尝到青春的滋味已三十而已
今晚,我的思绪异常痛其实,八十年代遗失的我每天包容与吞咽着无名的痛也许八十年代被遗失的我遗传太多六十年代的痛
今晚,夜已过三更我艰难的被黑夜挤压坚强地忍受着
八十年代的思源们请不要喊出来世界正向你们塌陷而来老李在大学的时候,在老师的鼓励下,曾在什么个小报上发表过几首小诗,后来由于人生无常,他就再没有那么傻浪漫过,思源是他的笔名,从他的诗里面,就可以知道这个名词和八十年代联系紧密,他疯掉后,又来了阿远,我的朋友又成了阿远,看来我与“思”很有缘。
我觉得老李的这些诗蕴含着一个深刻哲理,所以,我担心阿远的命运是不无道理的,我还是很爱看老李的这些诗,也隐约的能听到老李作为八零后第一(老李的生日是八零年元月一日),有太多七零后文化大革命的遗风,是典型的八零后早产——在西部,没有东部八零后的狂放不羁与洒脱。
就像老李说的,八十年代的思源们,请不要喊出来,世界,正向你们塌陷而来,这是思源们在西部的共同命运。西部的八零后,既要背负着文化大革命的烙印,又不得不承担起新时代的使命,他们生存在被文化大革命扭曲了的那一代灵魂的魅影中,又追求着被真诚、责任、良心驱使着的心中的光明,但上帝并没有赋予思源们金钱和权利,所以他们只能面对现实,无能为力。
在这次震惊中外的汶川大地震中,就有八零后、九零后的这些思源们受真诚、责任、良心的驱使只身一人来到灾区,尽自己的一份最大的力量,但却遭到社会的强烈谩骂,说连自己都不能管好,还要让别人照顾你,怎么支援灾区。我想,这些思源们如果有足够的权利和金钱的话,像成龙、李连杰一样,乘坐自己的包机去的话,当然就能管好自己了,他们有的,唯有真诚、责任和良心,这一去,比那些有钱人随便从口袋里扔出一张“一零零”要温暖人的心。
要是在以前,我和阿远探讨这些热点问题,他肯定要大发感慨了,这里我不是为了发表我的意见,我是想试试阿远,这样敏感的话题,能不能激起他曾经那根敏感的神经,试验结果失败。他的表情木讷,从眼神里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不关心,而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我也从中看到了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叹息和不理解,叹息我的幼稚,不理解我的偏执。
老李的疯掉和阿远的一蹶不振,从表面来看,好些都是自己的窝里出了问题,这也验证了一真命题,家和万事兴,家和是万事兴的充分条件,家和才能万事兴,万事兴了不一定家和,这个命题在二十一世纪太流行了,贫贱是夫妻,等羽翼丰满了,就不翼而飞,百事哀。
老李的女人是飞掉了,阿远的女人是飞掉后受伤的孤雁、惊弓之鸟。她们的故事,也是八零后的故事,将构成八零后的另一半,同样悲惨,让世人费解。
老李疯掉了,他生存在疯掉的世界里,就像西方极乐世界,谁也不知道那里是否真乐,有的人向往着,轻轻的走了,没带走一片云彩,有的人留恋着红尘,怕死。
阿远还存在着,悄无声息的存在着,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欲知阿远未来,有诗自嘲:无题早茶读诗香烟(同一个牌子的)
这是那个深度墨色近视镜后面的秘密其实他没有秘密而且让人觉得有些单调和枯燥
他每天构思着一个同样的故事读着一首同样的诗做着同样的事别人似乎从来没有留意过他的存在他也似乎习惯了周围的一切
这是被沉默掩埋了的一具尸体这是几千年后会燃烧的石油
我在说些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好象说和表达不是怎么一回事我想的不一定能说出来所以我每天都在构思着同样的话题该怎么表达自己于是我越来越沉默
我是不知到沉默能不能掩埋自己的身体但我深感被埋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