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着下地打开灯,从抽屉里翻出很久以前的安眠药,这药还是上次婆婆来时剩下的,我又摸索着到厨房去倒水。
“怎么,睡不着吗?”老公穿着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看样子也是没睡着。
我端着水:“头有点疼,吃片药。”
“头疼?疼得厉害吗?”
老公欲接过水杯被我躲过了:“我自己来就成。”
他还是不放心地跟我进了卧室,他知道我最不愿意吃药,若非难受地受不了,绝不会主动吃药。可当他看清我要吃的是安眠药时,他的脸色变地很难看。
“吃这药对大脑不好,别吃了。”他从我手里拿过药瓶收了起来。
我笑了下:“吃一次没事的。”
他满眼沉痛地看着我,那眼光让人心酸,我喝了口水借以掩饰自己的脆弱:“怎么了?”
他蹲下身注视着我:“宁宁,告诉我,怎么样能让你不这么难过?”
我心一突,一口水呛在嗓子眼里:“咳……咳咳……咳咳……”
他一手取过杯子一手轻轻拍抚着我,我缓了一口气,道:“没事了。”
老公放下杯子:“那床上躺着吧,别着凉了。”
我钻进被里,老公走过来蹲在床前:“你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我看了看他,垂下眼睑,沉默着,不说话。
他碰了碰我的被角,恳求的声音:“宁宁,好不好?”
我掀起眼皮,就触到他哀恳的目光,想要拒绝的话就这样卡在嗓子眼里。
二十二)
悔恨在我们走好运时睡去了,但在身处逆境时,却更强烈地感觉到它。
――卢梭
清晨醒来头就开始疼,以至白天工作时频频出错,受到同事们关注的眼光。我不停地喝着咖啡,努力集中精神,把上午的工作应付过去,幸好都是日常事务,没出什么问题。
午休时很多同事关心地询问我怎么了,我只好揉着额头告诉他们,没休息好,头疼。
到了该吃饭的时间,我说要留下来眯一会儿,他们说帮我把饭带上来就都出去了,偌大的办公室只留下我一个人。
头依然隐隐痛着,我站起来又去冲了杯咖啡,看来今天得靠它来支撑过去了。
刚转回来接到老公打来的电话,问我说头好点吗?要不请假休息一下吧。我说好多了,让他别惦记。他说那好吧,让我多喝点水,晚上下班时他来接我。
我挂掉电话,站在十九层高的楼上,看着下面变得渺小的人群,想着老公昨晚讲的故事:
曾经有这样一对结义兄弟,虽非亲生,但感情异常深厚,他们生在战乱年代,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隐居了起来。
有一天,弟弟赶到集市上去买米,在路上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那人本就摇摇晃晃,经他这么一撞,就倒了下去。
弟弟是个有侠心的人,见此人又穷苦又困顿又受了风寒,心里很是怜悯,而且那人苦苦地哀求,弟弟一时心软,就把人背回了他们隐居的地方,虽然他心里很明白不应该带这人回去,因为一旦隐居地被仇人发现,他们会有麻烦,甚至是生命的危险,可他还是存了侥幸心理,心想就这一次不会那么巧。
可是,就这一次,事情就发生了。那个人不但是仇人派来的,而且还是个杀手,义兄就这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着了他的道,被剑刺伤,血流不止。
怀抱着身受重伤的义兄,他的心里万般悔恨,他恨那个杀手,但他更恨自己,是他给了那杀手机会,是他把剑刺进了义兄的心里,他的行为实在可恨至极。
眼睁睁看着义兄疼痛却强忍的表情,他多希望被刺中的那个是他自己,他愿意代替义兄承受所有的伤痛,只要义兄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