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常理而言,如果我们作为绑匪,肯定也不会选择一个医生的儿子作为目标,虽然他们的生活还算过得去,但是对绑架勒索来说,油水还是太少了,我们要么绑架高官的千金,要么选择首富的少爷。
“你有没有听错?”他不信护士的话,“我儿子今天应该在学校,今天好像是第一天正式上课。”
熟悉刘医生的人都知道,他并擅长交际,他的家庭并不美满,在刚才这句短短的句子中,他一连用了两个不确定的词“应该”、“好像”,感觉谈论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隔壁的某个不熟悉的人。
早在八年前,他就和他的妻子离了婚,他在法庭上赢得了儿子的抚养权。显然,他这个父亲当得很不称职。
护士没有作多余的解释,直接把电话递给了他。刘医生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爸爸!”电话那头传来古怪的声音,说话的人像是被人捂着嘴,但又没捂严实,“爸爸,快来救我,他们要杀了我!”
“刘星?”刘医生一怔,那人声音有些变化,却能听出正是自己的儿子,“流星,你现在在哪?你别害怕,爸爸马上就去找你。喂,喂……”
“嘿嘿。”电话那头传来变声后古怪的笑声,“刘医生,没想到你的儿子会被绑架吧。今天午夜之前,带着1234567块8毛9分钱,到瓯江下游第三号废弃工厂来。记住,午夜之前,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要不然我们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喂,午夜之前我上哪弄那么多钱去啊?喂,喂……”刘医生声嘶力竭地吼起来,但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忙音。
刘医生并没有回避李琛、文娜他们,并不是他不想回避,只是自己的儿子被绑架这事太具冲击性,恐慌、愤怒、自责等负责的情绪已经将他淹没。
谁都没有注意,在听到绑匪“嘿嘿”的声音时,文娜呆了一下,然后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李琛倒是没太在意绑匪的声音,但他心里也大致有了想法。
“医生,您先别着急,”说话的是巧若,从听到电话那头的第一个声音时,她就在思考了,“您的儿子未必是被人绑架的。”
“什么?”刘医生看向巧若。
“首先,一般绑匪打电话勒索时,会怎么说?至少要警告你不能报警,或者让你交赎金的时候要一个人去。您刚才一拿到电话,那边就响起您儿子的声音,一般绑匪在确认是您之前,怎么可能先让您儿子说话?还有这个搞笑的金额,怎么看都是有人搞的恶作剧。”巧若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文娜和李琛在一旁连连点头,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刘医生还是不相信,刚才他儿子的声音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请您将手机给我一下。”巧若看出刘医生还是很担心,准备进一步证明自己的看法。刘医生将手机递了过去。巧若接过手机继续说道,“果然不出所料,您看,您这手机上还有刚才的来电显示呢,竟然还是个手机号码。现在的手机号都是实名制的,只要稍微上移动公司查一下,就能知道打电话的人。我原以为他们至少会找个公用电话,没想到他们比我想的还要幼稚。”巧若将手机递还给刘医生,让他看上面的手机号码。
“可是我刚才明明听到了我儿子的声音啊。”刘医生还是不放心。
“那恐怕是您的儿子也参与了这次恶作剧。”李琛说道。
“怎么会?”刘医生还想说什么。
“从您刚才的话语里,我听出来,您对他的事情很不关心。我敢肯定,您是个好医生,但绝不是个好父亲。我知道您也不是不关心您的孩子,要不刚才您也不会这么着急。但是关心孩子应该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开始,做不到无微不至,也要做到细水长流,等孩子出了事,再想弥补,就已经来不及了。”李琛娓娓道来,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刚上高中的孩子。一旁的胡博春打心里惊叹:“这个人讲起道理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刘医生怔怔地看着李琛,想不到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自己,竟在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面前受教了。
“总之,我们还是陪您一起去一趟第三废弃工厂吧。”文娜说道,“我们也在这打搅病人很久了。”说完,就率先朝门外走去。
于是一行人出了病房,胡博春当然要留下来继续照顾妈妈和妹妹,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妈妈,奇怪的是刚才如此喧闹,妈妈竟仍旧安稳的睡着。他不知道那是文娜给她服下的药物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