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哽咽。雷雷急了,一个劲儿地埋汰自己:我……我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过,可能小脑有点问题,行为举止有时候不受大脑控制……
青儿哽咽着道: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朋友,谁都不理我,谁都不带我玩儿。
雷雷抓耳搔腮道:我对你好,我带你玩儿。
青儿泪眼婆娑地看着雷雷,委屈着说: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你还老吓唬我……欺服我。
雷雷大受感动,笨嘴拙舌地解释道:我那咋叫欺负呢,是逗你玩儿。我从小没跟女孩儿玩过,不懂呗。我发誓,今后不那样啦,我向毛主席保证。
青儿瞪着雷雷,为他此刻偏不懂自己的心而更加委屈,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雷雷彻底糊涂了,白痴一样问她是啥意思。
青儿不看他,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抽抽搭搭说:我……我要是不让你欺负我,你不理我了怎么办。
雷雷呆住,傻在那里,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撞击。两人互相看着,眼神清澈如水,没有杂质。雷雷突然嘿嘿一笑:那我就小小地欺负你一点儿,就一小点儿。
青儿噘嘴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雷雷扶起自行车追上去,拍拍后座让她坐上去。青儿觉得别扭,死活不肯。雷雷玩笑道,天都黑了,再不走小心大灰狼出来咬人啦。
青儿嗔怪地打了雷雷一下,轻轻跳上自行车后座。雷雷让她搂着自己的腰坐稳了,青儿矜持不听。雷雷骑车顺着下坡路风驰电掣般冲下来,吓得青儿闭眼尖叫,紧紧搂住雷雷的腰,不敢乱动。
一路上,两人的心怦怦直跳,谁都不说话。到青儿家附近时,来往的路人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两人,雷雷毫不在意,青儿不安地低声说:我下去吧。
雷雷神态自若,让青儿别乱动,小心摔着。青儿豁出去了,干脆抬眼看天,谁也不理。雷雷在青儿家,门前停住自行车,一本正经地说:以后需要我欺负你,就通知我一声。
青儿红着脸不理他,低头往家里走。雷雷喊住她,将收音机塞到她怀里,跨上自行车,飞驶而去。
雷雷妈在家里早就气炸了肺,儿子不学好可以慢慢调教,可他如今竟下作到跟一个破鞋谈朋友,这让她的老脸往哪儿搁?雷雷知道家里就是龙潭虎穴也得去闯,不然委屈了自己的心一辈子后悔。
母子之间头一回为一个女人争锋,在“破鞋”两个字上大做文章。雷雷问母亲为啥管青儿叫破鞋,她到底破在什么地方。雷母强忍怒气,声音哆嗦着说,叶青儿和她母亲作风不好档案上写着呢,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有好多男同志为她们犯错误。雷雷强词夺理说,白纸黑字不见得都是事实,除非她亲眼看见。就算她有作风问题,又没对他怎么着。
雷母气得浑身颤抖,抓起扫帚劈头盖脸就打,骂儿子越来越出息了,居然搞起小破鞋啦。雷雷抓住打来的扫帚,看着母亲,认真而固执地说,他没搞破鞋,叶青儿也不是破鞋。她从儿子的眼神中看到打死也不会回头的倔强,眼睛湿润,手一软扫帚“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她一屁股坐下,捂住脑袋,轻声呻吟着。雷雷赶紧倒水拿药,轻车熟路地给母亲喂药。
雷母闭目养神,呆了片刻,长叹一声道:你犯什么坏不好啊,偏和这种女孩子混在一起。你让别人怎么看咱家啊,你爸知道还不打断你的腿?
雷雷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雷母看着儿子问,是否想找女朋友了。雷雷不耐烦地予以否认,说他根本就没想过那事儿。
母子俩怎么都谈不拢,各自回屋生闷气。
深夜,叶青儿跟母亲也有一番争论。叶母奇怪女儿怎么会跟雷雷这种小流氓走得近。青儿说雷雷并不坏,欺负她的二强家的烟囱被人堵,许大马棒被人整,这些都是雷雷干的,他很有同情心和正义感。
叶母叹气说,雷雷还是一半大的孩子,自然不会坏到哪儿去。可他母亲不是好惹的,会来找麻烦。青儿不服气地说,她凭什么找麻烦,她又没教她儿子干坏事儿。叶母欲言又止,思虑再三还是说了:外面把你传得多复杂,你和她儿子在一起,就是坏了她的名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