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地像是压了一层厚实坚硬的墨,死气沉沉,镶嵌之上的星却昏睡地痴迷,连眼都睁不开,残月高挂,拉了似纱的云遮了脸,在漆黑的夜里躲躲藏藏,仿佛要与暗夜同流合污。
两军兵营相距并不很远,以王的飞行速度,很快到达。而峦刹更是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他上午刚刚离开的地方,一腔热情,满脑子想的只是永神,可直到真的到了、就在眼前的之后,却是另一番心情。
峦刹停在离军营不远的地方,因为怕被发现,躲在了一棵大树后。
世界真是奇妙,昨晚还在里面热情激荡,今天就换了个名词,直接成了“敌营”了……
不知该进还是退。峦刹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进的话,自己这么兴冲冲地跑来干什么?难道只是头脑发热?为了跑这一趟过过瘾?可进的话,又能怎么样?该说些什么?要跟永神说刺你那剑不是有意的,而是故意的,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已经划清界限,一刀俩断,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毫无瓜葛,等在战场上见了面,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不必手下留情,那这样的话,还回来干什么?之前所做的都白费了……
可是,还是想见,就是想见!
营帐中,灯火有些昏暗,紫凤将药送到永神手里,永神接下,一口喝尽。
“挺苦的。”永神说。
“以前的比这苦多了,也没说过。”紫凤结果碗,看了永神一眼,“最近不要变身,扯裂纱布伤口也会裂开。”平静的语气。
“嗯。”
可话音刚落,外面便一阵喧哗。永神一惊,紫凤放下碗,抬脚往外走,却被永神抢在了前面。
永神一出,抬头便看到了远处夜空中闪亮的银剑,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同时还有飞向那个身影的密密麻麻的羽箭,随即变身飞起,紫凤一皱眉,传令禁止放箭。
脚下的箭渐少,峦刹远远地望见了永神,心里霎时乱了章法,眼见越来越近了,却突然间不敢见了。犹豫了一瞬,转身便走。永神急了,大叫一声“峦刹”!
而后,峦刹怎么样也走不动了,心里挣扎着要走,可怎么样也飞不动,只是呆了原处,却不转身,永神一看峦刹停下,便放慢了速度,飞到峦刹面前,看着峦刹阴沉的脸,停了半晌,不说话,之后拉起峦刹的手,说“跟我走。”
峦刹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猛地抬头,而后顺从地跟着永神离去。
一片树林,背对军营。
永神很随意地捡了一树根坐下,峦刹坐在了他身侧,不过,相隔一臂的距离。
峦刹开不了口,不知道说什么,永神却两眼瞅着正前方,一脸沉静,也不言语。
峦刹现在是悔断肠子了,感觉生不如死,心一直都浮在半空中,连气都不敢喘,周围沉寂地仿佛全是死物,包括他们两个。
手还是被永神握着,却不是曾经的温度。
半天了,永神没有半点别的反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峦刹轻轻地叹了口气,却沉重异常。
永神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看着峦刹微微地笑,清浅舒心,松开峦刹,抬手撩起峦刹额前遮了眼的发,而后双手捧起峦刹的脸,轻吻额头,顺势贴紧峦刹。
峦刹突然间心痛到极点,眼眶开始发烧,心不再悬着,而是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而后那东西又迅速地膨胀,突破心的界限,一下子喷涌而出,漫布整个世界。
峦刹伸出有些抖的手,抱住永神,而后倚上永神的肩。
一切尽在不言中。
永神也抱了峦刹,又理了理他的发,“现在还没学会怎么梳头吗?”永神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