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地寒怒道:“你这迂腐的狗官,这等食古不化,难不成我们骗你不成?”宇文凡冷笑道:“这可说不准,说不定你们为救人,故意编了这谎话来。”燕地寒气得正要上前一拳劈了这卑鄙小人,碧彤喝住他,道:“燕大哥,不可鲁莽,以免中了敌人奸计。三哥正在来的路上,是真是假一会自有分晓。”燕地寒强忍住心中怒火,哼道:“今天是你命大,否则焉有你活命机会。”忿忿站在一边。碧彤嫣然一笑道:“刺史大人,你明鉴。这等大事,我等平民百姓怎敢骗大人,还望大人明察。”褚仁获道:“我不敢是不是有此等事,我只知奉命监斩朝廷重犯,若谁敢阻拦,与等同犯,一律格杀勿论。”罗少荆强先道:“刺史大人,我们是冤枉的,真正杀害县令大人的是宇文凡和左一这两人,不管我们两个人的事,大人明鉴啊。”
“大胆。”褚仁获怒喝道,“尔等刁民还敢胡说八道。左大人身为右千牛卫将军,官居正三品,深受皇上宠爱,正是前程无量,他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而去自毁前程?再要胡说陷害忠良,我立马斩了你。”罗少荆吓得立马闭口不语,乖乖的站在了一边。傅无双低声责怪道:“表哥,你少说几句,三哥已经安排好了,正赶来救你们了。你再出言顶撞那刺史大人,万一他一怒之下,真把你们斩首,我看你怎么办。”罗少荆道:“我晓得了,至多我当自己是哑巴,不说话得了。”
碧彤呵呵一笑,道:“刺史大人,此言差矣。尝言木有蠹,虫生之。人有爱憎之心,必为事物所阻拦,无法窥探真相。还望大人三思而后行啊,切不可错杀好人,放走真正的奸人。”褚仁获以为碧彤讽刺他断案不明,冤枉了好人、放走了奸人,这等羞辱几时受过,一拍桌子,大声怒喝道:“尔等刁民,敢出言污蔑本刺史,实是士可杀不可辱。来啊,把一干人等拿下,把重犯立马斩首。”说着又丢下一令牌,闭目不再与碧彤等人啰嗦。碧彤见状,心中好气,眼见此事实难善罢甘休,逐低声对燕地寒道:“燕大哥,待会我们一起冲出去,向南门退。”燕地寒点头道:“早该如此,何必与那狗官啰嗦。”
古浩然一直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现在见那刺史食古不化,一定要斩他们,心中微怒,暗道:“看来此事难解决了,只得硬闯了。”眼见一群捕快和侍卫慢慢围过来,正要与碧彤、燕地寒一起发难,新柔忽然叫道:“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三哥来了。”果然,话音刚落,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声,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钦差大人驾到。”细眼瞧去,不是柳三变还会是谁?
柳三变身后还跟着一人,只见那人身穿紫色衣袍,佩金鱼袋,步伐轻盈,双目炯炯有神,登上高台,高呼道:“圣旨到。”
褚仁获惊得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赶忙和左一、宇文凡跪拜在地上,恭谨道:“臣等接旨。”那人一展一黄黄的卷轴,朗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古浩然一案疑点甚多,朕虑其中有隐情,怕错杀好人,有违上天好生之德及朕之声誉,逐令刑部尚书陈阔代朕重理此案。钦此。”褚仁获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站起身来,恭谨接过圣旨。陈阔道:“褚大人,请把犯人交与下官手上。”这陈阔虽是钦差大臣,但他只是刑部尚书,正三品,在官阶上还差褚仁获一等级,故也不敢过份托大,开罪与他,言词之间甚是恭谨。
褚仁获放好圣旨后,漫不经心地问道:“陈大人,此事我已向皇上细细禀告了,如今怎的又要重审此案呢?我看没这个必要,证据确凿,他们想赖也赖不掉。”
陈阔呵呵笑道:“刺史大人,此言差矣。皇上吩咐下来的事情,我们做臣子的怎敢马虎了事?要是让上头知道了,治我们个欺君之罪,那可是得不偿所失啊。”
褚仁获干笑数声,连连说道:“陈大人说的极是,说的极是。”
陈阔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先行带犯人离开。往后,还要仰仗刺史大人的鼎力相助啊。”
褚仁获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陈阔略施眼色,柳三变心神领会,和众人拥挤着把古浩然和罗少荆,拉下台去,不大一会儿,便已不见身影。
陈阔微微一笑,冲褚仁获行了一个大礼,道:“下官先告辞了。”便和余下众人进入一辆马车,扬长而去。
左一待陈阔走远,重重冷哼道:“仗着李林甫在背后撑腰,嘿嘿,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褚仁获皱眉不语,神色甚是忧虑。眼神一改刚才的迂腐,尽显精明干练的狠辣。良久,忽地叹道:“陈阔忽然到来,目的恐怕不简单。他是李林甫的人,到底在打甚么主意?”扫视左一和宇文凡,庄重问道:“我问你们,杀鱼清正到底是谁的主意?”
左一从没有看见褚仁获这么的严肃,心中慌张,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宇文凡接口道:“属下记得,当时是左将军附在属下耳中细说杀鱼大人的计策,但到底是谁的主意,属下也不好下定论。”
褚仁获蓦然睁眼,问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难道当时还有人在场不成?”
宇文凡道:“当时除了属下和左将军外,还有青阳县师爷赵立志。”
“赵立志?”褚仁获嚅嚅道:“他是谁?怎么从没有听过此人的名号?”
宇文凡道:“看他那架势,应该是李林甫的幕僚。不过,被贬为青阳县师爷,想必是不得李林甫欢心,借此机会希望得到大将军的重用。”
褚仁获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不久,我接到大将军密函,说是李林甫派了个极厉害的角色,想铲除大将军在洛阳的势力。我担心,李林甫派来的那个人很可能是赵立志。若真是他的话,他叫你们杀害鱼清正,恐怕是不怀好意。”
宇文凡道:“难道他是在利用我们?”褚仁获道:“很可能是这样,可是他葫芦里到底买什么药,我一时之间也猜不出来。左将军,宇文将军,这几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希望两位将军都要不闻不问,尽量减少外出。”
左一不解问道:“为什么?”褚仁获叹道:“你以为陈阔是个碌碌无为的人吗?他贵为刑部尚书,办案很有手段,他很快就会怀疑到你们身上,你们最好好自为之。哼,李林甫就是想抓住鱼清正这案子,在洛阳趁机培养自己的势力,嘿嘿,有我褚仁获在,他李林甫就休想在洛阳立足。”
宇文凡道:“刺史大人,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若李林甫真想借机在洛阳培植自己的势力,他是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褚仁获沉思半响,道:“说的也是。陈阔审理此案时,定要我从旁协助,到时你们按我计策行事。”
宇文凡喜道:“如此,一切仰仗刺史大人了。”
褚仁获暗暗冷笑数声,心里早把左一和宇文凡骂了千百遍了,怪他二人做事不经大脑,遇事毫无主张,闯下大祸,只会问怎么办,一点主意都拿不出来,真不知大将军怎会信任这两人?
气归气,褚仁获也不敢过份责备他们,毕竟同属天无极大将军麾下,一则顾及他们面子不便责怪,二则如今时局不利,更需要己方精诚团结,忌讳窝里斗,让对手抓住机会各个击破。
但他还是有点担心,宇文凡虽无大才,一点小聪明是有的,为人又狡猾透顶,外人很难抓住他的把柄。反倒是左一,武功是高强,却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担心陈阔他们会以他为突破口,从而整个铲除他们在洛阳辛辛苦苦培育起来的势力。
褚仁获微叹气,想出声嘱咐左一几句,但话到喉中,硬生生给吞了回去,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左一一眼,便钻进马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