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话放在哪里都非常适用。因为贺西凤在梅园几乎足不出屋,再加上墨剑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所以,一连五天,日子都在平静中度过。另外贺西凤终于成功贿赂了袁二,以默许他两日后带苏林离开万和堡。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出了意外。
起因是李瑾的相公邵谦――也就是那个倒霉的龟公竟然来了。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他不是官奴么?不是没有人身自由么?就连李瑾都怀疑――他是不是靠出卖色相才终于逃出了情色牢笼。
邵谦人如其名,果然长着一张谦谦君子的诚恳相貌,说出来的话也不由得人不信:“是袁珍姑娘让我来接苏林姑娘去倚花楼的。她限我十日内必须把苏姑娘安全送达倚花楼。”
“不然呢?”听到心上人来此的目的竟然不是为了跟自己相会,李瑾掩饰不住失落,同时也心有不甘。邵谦大概是服侍人习惯了,马上低声下气地回答:“她说已经跟苏姑娘约定好了,相信苏姑娘一定不会背弃诺言。”
这明显是拿软刀子杀人。苏林还记得当时袁珍把李瑾打倒在地的情形,也清楚地看到当时方冉无动于衷的样子。如今贺西凤在听到袁珍的名字时,只是皱皱眉头,甚至连一句帮衬的话都不说。苏林还真怀疑,如果自己此刻面对袁珍的毒手,身边除了李瑾这个连邵谦都未必能打赢的姐妹可能会帮自己以外,其他人估计都是坐壁上观。好像这个袁珍不是一般的来头。记得墓园的丽娘在提到袁珍的名字时,除了对她妓女身份的不屑外,好像也颇有几分顾忌。难道说这个袁珍是隐遁在妓院的美女杀手?
苏林拿这话试探贺西凤,果然,后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同时还进一步的解释说:“好像她跟袁二还是亲戚。”
完啦。自己这回是铁定掉进杀人犯窝里了。我该怎么办?如果是从前,苏林大概会惊慌失措,毫无主见。可现在,在经受了那么多的精神考验之后,苏林的神经已经锻炼的比较粗大,具备了一定抗击打能力。从袁二手底下转移到袁珍手底下,前景未必就一片黯淡。呃,先忽略那个妓院的说。
“是我答应袁珍的,所以――”上学的时候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言必信行必果,都没有什么感觉,直到这一刻说出来,苏林心中突然生出壮士英雄就义的豪迈。呃,说归说,你们倒是也劝劝我呀。
“这样也好,你先去那边,我另外去处理一下其它的事情,然后就去倚花楼找你。”贺西凤说道。苏林直翻白眼――姐姐,你难道就没想过我在那种地方还能保得住清白?
“谦哥,苏林妹妹救过我的命,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既然贺西凤都这么说了,李瑾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拦着。眼看着一个个最亲的人都撒了手,苏林只好扯了一下邵谦的袖子,撇着嘴叫了一声:“姐夫――”
“这个,使不得。”邵谦张嘴结舌,看看李瑾有点愠怒的样子,又赶紧改口,“苏姑娘不必见外。”
切,是你见外好不好?苏林觉得这个邵谦一点也不像是当龟公的――哪有这么腼腆的龟公?她甚至幻想倚花楼其实是卖花的花店,而邵谦就是花店的名草,自己将是花店的花骨朵……(花骨朵总有开苞的时候,嘎嘎嘎――场外有人奸笑)
“十日的期限很紧迫,苏姑娘这就跟我上路吧。”想不到这个邵谦不光脸皮薄,而且办事还特别认真,这才坐下来一顿饭的功夫,就催促苏林启程。竟然都不想跟亲爱的老婆大人――李瑾亲热亲热。难道说他是珍稀的性冷淡动物?
“我去拿行李。”贺西凤说着去了另外一间屋。“我去厨房要些好带的食品。”李瑾也出去了。剩下苏林跟邵谦大眼瞪小眼,无所事事。
“我说姐夫,你这个老公当的可不怎么合格。大老远的来就没给我姐姐带点礼物?”话说做龟公的收入应该不低吧。
“苏姑娘说的是.怪我来的太匆忙,路上日夜兼程,无暇准备……”邵谦恳切地承认自己的错误。看着他低头作揖态度虔诚的样子,苏林都不好意思开玩笑了――切,没有幽默感的家伙。
因为之前贺西凤跟苏林就有要离开的意思,所以,行李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贺西凤很轻巧地把行李放在已经安排好的轿子里。苏林拿着李瑾包好的点心坐上去。邵谦示意轿夫起轿。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把苏林带走了。轿子离开梅园的一刹那,苏林心头竟然涌起一阵伤感。毕竟这里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住的最久的地方,包括对院子里的梅树,都产生了感情。突然离开,还真有点恋恋不舍。
最重要的是,李瑾和贺西凤都没有和她一起走,这让苏林尤其的失落。她忍不住回头,结果却没有看到人。估计是李瑾跟贺西凤太伤感了,不忍心看到离别的最后一幕。
轿子沿着回廊,行至大门口停下。出了门,另外又换了轿子,这一次,邵谦也乘坐了一顶。大概是连日赶路过于劳累,轿子到山下驿站的时候,邵谦还沉沉地睡着。被苏林叫醒,两人又换乘马车。
马车显然是邵谦从霸夏国带来的,因为赶车的车夫穿戴和邵谦一样,都跟齐尚国人不同。尤其是头上戴的斗笠,比袁二的那顶还要张扬,几乎把整个头部都装了进去,让人只能看到脖子以下的部分。已经见过太多美男的苏林如今变得有点审美疲劳,所以对这个车夫的长相也就不怎么好奇。不等人招呼,就直接低头进了车厢。
邵谦跟车夫坐在车前面,单留下苏林一人在车厢里。一路颠簸往南行,不一会儿,苏林就在铺着厚锦被的车厢里被晃得晕晕乎乎睡着了。睡得昏天黑日。
邵谦几次掀开车帘,看到苏林熟睡的样子,很放心地跟车夫交谈起来。
“这次回去,我希望你能兑现你的诺言。”邵谦对车夫说道。
“难道你还不信我?”车夫笑着回答,轻快的声音表明他现在的心情好到极点,甚至还掀开了斗笠,露出了俊美的脸。此人竟然是苏林朝思暮想的方冉方老板!
“喂,就算你不怕招摇,我还怕被女侠客骚扰呢。”邵谦一改刚才的拘谨,神情很洒脱地说道。方冉也不介意,微笑着重新戴好斗笠:“贺西凤没有起疑吧?”
“很难说。”邵谦皱皱眉头,“不过李瑾很配合。不知道现在梅园是什么情况。但愿贺西凤不会怀疑到她。”
“放心吧,一个吴子服就够贺西凤忙活的了,他哪里还有时间顾上别人?再说袁二不是也在吗?过两天我让彪七也过去,贺西凤身边会很热闹的。”方冉掀开车帘,嬉皮笑脸地往里看了好一会儿,满意地扭过头来,对邵谦继续说道,“你看我的小林怎么样?是不是不比你们家李瑾逊色?”
“你这样比,也太抬举我了?”邵谦也笑嘻嘻的,两人就像两个嫖客,在比各自包的妓女如何如何。幸亏苏林这时候睡着了,要不然指不定会拿头撞车门。
“万一贺西凤追来怎么办?”邵谦还有点担心。毕竟对方是头号杀手,他虽然也身负武艺,但充其量只能算是种子选手,而且还是业余的。
方冉倒可以跟贺西凤抗衡,不过这家伙狡猾的很,估计对方一露面,这家伙比谁溜得都快。再说他身上还有伤――正是被贺西凤所伤。
“我都说过了,吴子服不会轻易放他走的。另外还有丽娘。我就不相信,这么多人就拦不住他?”
“人多势众,但就怕这些人心不齐。”邵谦忧心忡忡。
“你说的有道理。”方冉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沉默。邵谦也不再多嘴。看来他们要担心的不仅仅是敌对方的实力,还要考虑组织内部的团结问题。
这个问题由来已久,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解决的。所以,方冉和邵谦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静等事态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