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冉感觉自己心力交瘁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对方的笛声突然消失了。外面出现了什么变故?
其实并没有什么变故。井沿上还是只有欣儿一个人。他全神贯注的吹奏笛子,也已经到达自己的极限。不过要论起耐力,他还可以再支撑一会儿,总能把方冉熬败。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不吹了。突然就不想吹了。
笼罩在周身的那股莫名的风也在瞬间消失,他重新坐稳在井沿上。小鸟还在沉睡中,花红柳绿的周遭沉浸在静谧之中。这些,是欣儿刚刚才看到的,或者说,这些是他自从离开地牢后,第一次感到心旷神怡。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不仅仅只有苏林。
或许是因为在过去太久的时间里,他忽略了外面的世界。或许是苏林突然的出现对他视觉的冲击太大,以至于他把她当成了全部,当成了整个世界。出来几天了,他的思绪始终围绕着她,心无旁骛。直到这一刻,他的视线才落在别处,他的思想才融入了周遭。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空气很新鲜。看看那些花,那些草,都展示出生命的光彩。看看互相依偎的小鸟,是那么娇小可爱。他轻轻托起一对鸟儿,想着它们应该是很恩爱的一对,因为生命的存在,这份爱才有了意义。是的,因为生命的存在。
视死如归当然也很悲壮,但是有必要跟相爱的人或者情敌同归于尽吗?难道爱就应该是这样的沉重和悲怆?不,爱应该是愉悦的,快乐的,是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的。欣儿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不吹了。
没必要为了爱情争个你死我活。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即使没有爱人,总还可以找到其它可爱的事物,比如这一对小鸟,再比如池塘里的鱼,或者只是这满园的花草。这些,虽然不能跟爱情相提并论,但是,没有爱情,并不等于死亡。拥有爱情,更没有必要死亡。
欣儿放下小鸟,起身回屋找了一根粗壮的绳子,好下井一探。他知道这个时候,方冉是无论如何也没有防御的力量,即使有,也不是他的对手。果然,在井壁的一侧,他找到了一个气窗,用力扒开,就看到了瘫软的方冉和熟睡的苏林,还有两只已经醒来的狗。
人容易弄上去,狗怎么办?欣儿很怀疑这对狗不听他的话,更怀疑方冉会趁他救苏林的时候教唆狗咬他。他盯着狗,犹豫着要不要用暗器杀了它们。
“林,你没事吧?”欣儿试着叫了一声。苏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搞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但看到方冉,又看到欣儿,她知道自己没事,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说:“这是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吃饭了?”
方冉苦笑。为苏林的没心没肺感到欣慰――还是越单纯的人越幸福啊。欣儿伸过去一只手:“来吧,我们上去。”
“这是上哪儿?”苏林挪到欣儿身边,被他环腰抱着,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在井底,忍不住回头骂了一句:“靠,你个黑心的方掌柜,竟然把我绑架了。你真行啊,想钱想疯了吧你。”
方冉没有力气跟她斗嘴,只是摇头,要是能拿钱换到苏林的心,他倒是宁愿舍弃所有的钱财。可是能换到吗?
上到地面,苏林找了一个大筐,续下去,狗被拉了上来。再续一次,方冉被拉了上来。虽然刚才还在争的你死我活,但,此刻,谁都缄口不语,即使好奇的苏林也没有追问自己是怎么到井底的。她现在没有这个功夫,比起这些,店里的生意更重要。她打算带欣儿去超市看看,老是藏着掖着也不是个办法。
见苏林不计前嫌,方冉也很大度,表示这两天一定把欣儿的户籍证明搞到手。他再一次郑重地问苏林:“你是想让他就这样一直当个女子?”
“当女子有什么不好?历史上……不对,应该说我认知的历史上,有很多了不起的女子,比如穆桂英,花木兰,不但能行军打仗,而且家务也做的井井有条。跟相公也能互敬互爱,可说是屈指一数的好媳妇。”苏林振振有词。
方冉摇头苦笑:“我没说做女子不好。问题是他是个冒牌的女子。”
“冒牌就冒牌吧,反正冒牌的又不止他一个。人家不也过得很滋润吗?再说了,欣儿自个愿意。”苏林说着,回头问欣儿,“你自己说吧,想做男人还是做女人。”
“你当我是什么就是什么。”欣儿凝视着苏林。苏林点点头:“我自然当你是男人,但是我希望别人都把你当女人看。这样女人不会跟我抢,男人也抢不过我。”说着她狡黠的一笑。欣儿也笑笑。方冉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三人出门,方冉去衙门办理户籍,往东走,苏林和欣儿去物博馆,往西走。一路上经过闹市,无论男女老少,看到欣儿的第一眼,都会驻足观望,有个泼皮无赖甚至想对欣儿动手动脚,但还不及碰触到身体,就被欣儿挥袖点了穴,倒在地上直抽搐,旁边的人都以为是犯了癫痫病。
被如此围观着,欣儿有点烦,但苏林很开心,她始终拉着欣儿的手,时不时扭脸看着他,心里甚是得意。她得意自己的奇思妙想,不仅可以大庭广众地跟欣儿拍拖,又可以避免他被女人抢走。身边有这么一个貌似女人的大帅哥,心里真是爽啊。
虽然他的个头不是很高,甚至可以说比较矮,体重也不见得比苏林重多少,连苏林这么娇小的人都能背得动,但他的力量是绝对强大的,别说抱苏林了,估计就算是抱一个壮汉,也不在话下。以前苏林也想过找个什么什么样的男朋友,身高要多么多么高,但是当欣儿跟她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她不用仰视就能看到他的脸,这种感觉也很不错。而且他们甚至都可以同乘一座轿子,这样的亲密,可不是她跟一个大块头能做到的。一想到他们都可以穿一样的衣服,苏林就更觉得开心了。像她这种年纪,其实更多的是把异性当作一个玩伴,可以跟着她疯。这样她就很开心,至于以后,她没有想那么多。毕竟,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才十八岁,刚刚过了一年,才十九岁而已,她并不急着定下自己的终身大事,更不着急把自己嫁出去。
欣儿也看着苏林,望着她调皮的模样,他的心湖泛起点点涟漪。他明白,她的人是活泼的,她的思想也是活跃的。她喜欢他,更多的是一种好奇,好奇跟他这样一个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也许,有一天她会对他厌倦。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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