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桌人虽然不是冲着饭菜来的,但是,吃饱了总不能赖着不走。当然,如果有人想给饭钱的话,掌柜的自然要寒暄一番。但贺西凤没有这个习惯,他把这些零零碎碎的工作都交给了王安,那个看似老迈却行动灵活的老头。
“王安,到底是什么人呢?”苏林抛下其他人,跟贺西凤回到三楼的卧室,二人分别占据了床和软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苏林就提出了这个疑问。
“是我在宫里照顾我的人。离宫的时候,他求皇上也放他跟着我,好照顾我的起居。”贺西凤答道。
“你说的那个皇上,吴予寒,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见过纪冕,是个城府很深的半截老头,吴予寒跟他差不多吗?”
“寒没有那么老。他跟我同岁。他是一个――”贺西凤陷入深深的回忆当中,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吴予寒的记忆,“很清楚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做,做的结果又是什么。他不会做无谓的事情,不会无缘无故的对谁好。也不会把精力过多的用于怨恨和仇视。他的大脑时刻都是清醒的。”
“这么说,他是一个机器人。”苏林觉得很失望,“一个缺乏情感的低级机器人。难怪他对你这么无情。你说,是不是他让袁二给你下的毒?”
“是我自己选的,我不怨他。”贺西凤回想起当日,面对一心要放弃职责的自己,吴予寒的动容,那是在面对生死关头都不曾有过的表情,有惊,有愤,有痛,有恨,有太多太多的内容。看着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玩伴,自己一心要效忠的皇帝,那一刻的表情,贺西凤几乎要放弃自己的决定了。但随即吴予寒的话让他重新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一生能遇到自己喜欢并且愿意用生命守护的女人,是一种幸福。我成全你。”吴予寒说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那个叫袁二的神医新配的药,你试试看效果如何。”
贺西凤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接过药就服下了。吴予寒又道:“我新收了一个人,你去见见他。然后就离开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贺西凤望着被自己背弃的主人落寞的转过身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后跪拜,然后离开。他在自己原来居住的地方,见到了盛远,一个已经拥有盖世武功的神奇小子。
二人并没有交手,虽然盛远跃跃欲试,但是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不能贸然杀人。他没有那个权利。
贺西凤也没有动手,虽然他知道吴予寒的意思,是让他试试盛远的功夫。可是,这最后一个命令,贺西凤违背了。因为他不想再杀人,也不想被杀。他要留着自己最后的时光,给苏林。他要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守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跟盛远只随便点头示意了一下,贺西凤就离开了齐尚国,马不停蹄地来见苏林。
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更清楚自己在失去武功后,更没有能力守护苏林。所以,他连同酒楼里的人都带来了。这些人,都是誓死效忠他的人,自然也会誓死保护苏林的周全。只要苏林一步不离开酒楼,外面那些人,就奈何不了她。
“我们还是去找袁二好不好?”苏林怎么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贺西凤死去,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去找那个发明毒药的人,自然,他应该也能解毒。
“我之前已经找过他一次。”贺西凤话只说了一半。
“他提什么要求?你快说。”苏林迫不及待。贺西凤迎上苏林焦灼的眼神,表情很不自然:“他要你做他的药人。”
“可以啊,我正好也想成为盛远那样的超人呢,我们这就去找他。”苏林腾的就站起来了。
贺西凤伸手拉住她,苦笑道:“不是所有的药人都是用来制造超人的。他是想用你给盛月看病。”
“盛月的病还没有好吗?”苏林心里隐隐不安,感觉事情很不妙。
“袁二费尽周折,甚至不惜进宫,也没能凑齐给盛月治病的药材。无奈,他只能另觅药方,不断试验新药,期希能彻底治好盛月。”
“天呢,我怎么这么倒霉?”苏林颓然坐在贺西凤身边,慨叹道,“早知道我就不动那心思了。”
“什么心思?”贺西凤把她轻轻拦在怀里。柔声问道。
“就是割双眼皮的心思。如果不是那天早上我执意想去做双眼皮,或许就不会倒霉地掉进深坑,也不会遇见方冉,更不会误用了盛月的药,结下这段梁子。唉――”
贺西凤被逗乐了:“傻丫头,你想的太多了。”
“走。我们去找袁二。”此刻苏林无比坚定,“就算当药人,也好过看着你死。我们马上就去。”
“不行,我决不允许。”贺西凤神情严肃,“我比你更了解袁二,也更清楚他要做的事。就算我死,我也决不会同意让你去。”
“我不能让你死。”苏林同样倔强,“我还要吃你抓的斑鸠呢,还得让你给我做新衣服呢。而且,我还要你跟我回家乡,养我一辈子。我不许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