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精市也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有点冷峻。
车笔直地驶出神奈川市区,一个小时候停下。
很美,他们身处的这个地方依山傍海,来的路上有大片的花田,凉风徐徐,阳光点点,可是更生一点也没有类似心旷神怡啊心情舒爽啊之类的体会,全在于眼前那扇铁门边的一块白底黑字的招牌,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神奈川精神疗养院。
疗养院?!没错,这里是疗养院,风景再好也他妈的是一个疗养院!
更生疑惑又不安地看看幸村精市,可是他的表情是少有的严肃和冷酷,根本没有注意到更生,一下车就大步地往里走。
更生不得不小跑着跟上。
很静,院子里只有一个穿蓝白条纹病服的老人坐在花坛边,看见他们便冲他们笑。更生看他慈眉善目,便友善地回以微笑。
老人见得到了回应,便站起来朝她走来。
更生惊讶地看着老人拉着自己的衣角,微笑的脸上有隐隐的恳求,再看看根本没注意到停下来的更生,自顾自向前走的幸村,有点为难,轻声地问老人:“有什么事吗?”
老人不说话,只是微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太妃糖要给更生。
更生愣了一下,心里有一点感动,扩大了脸上的笑容,摇摇头拒绝道:“谢谢。”
老人看到更生拒绝,着急起来,拼命将糖往更生怀里塞。
更生无法,正打算接过,老人忽然抓着她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孩子一样地大嚷:“糖,糖糖不见了,孝太郎的糖糖!……”
更生完全吓住了,“糖在这里啊,爷爷,爷爷,你!”那颗糖明明还攥在老人手里,可是他完全看不见,只是狠狠抓着更生的手臂来回摇晃,大声哭喊。
更生被他摇得几乎站不住脚,心里的恐惧几乎压得她要哭出来——是了,这里是疗养院,全是些精神不正常的人。
“把糖糖还给我,这是我给孝太郎的糖糖,你还给我!”老人抓着更生的手臂,脸上渐渐显出狰狞的表情。
“我还给你,我还给你,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更生试图压下恐惧,小心翼翼地跟他交流。
可是老人根本听不见任何话。
一股大力忽然把更生扯离老人的钳制,撞进一个怀抱。更生惊疑地抬头,看见幸村冷峻坚毅的下巴。
他把更生拉到自己身后,微微弯腰温柔地对发疯的老人说:“坂田爷爷,不要急,糖糖在这里哦。”像是变戏法似的,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
老人呆呆地看看他手里的糖,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糖糖,给孝太郎的糖糖。”
然后像是根本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又慢慢地走回花坛边坐下,脸上又是那种慈眉善目。
幸村直起身,将糖依然放回自己的口袋,回身看看脸色还有些惨白的更生,开口,“吓到了?”
更生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幸村扯了扯嘴角,说:“走吧。”说着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更生木然地任他牵着走,神色肃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幸村,仿佛想看出些什么——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这样的幸村,很陌生。
神秘的女子
“孝太郎是他的孙子。”
走过一会儿,幸村精市忽然开口。
更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刚才的事,讷讷地点头不知该如何反应。
幸村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坂田爷爷是半年前住进这里的,老年痴呆症,他儿子媳妇都是商界名人,家境殷实,这半年来,除了大量捐钱给疗养院,并无一人来看望他。其实……他的病并不是很严重,若是有家人细心照料,痊愈的几率很大……”
更生沉默地看着幸村,幸村却不看她,平铺直叙的叙述中似乎隐含着什么深意。
“幸村君,你又来看妩子女士吗?”迎面走来穿粉红制服的年轻护士,手里抱着做记录的本子和温度计,看见幸村露出温和的浅笑。
“是。”幸村微微颔首。
“妩子女士刚吃完药,现在在花园,你可以去那里找她——啊,这位是……”护士小姐看见更生,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
“表妹。”幸村的介绍很简洁,似乎不愿多谈。
“啊,你好。”护士对更生友善地微笑。
更生点点头。
护士小姐也不多做停留,就要离开,幸村却忽然叫住她,“梅村小姐……”他的脸上有点犹豫和担忧,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
护士小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善解人意地答道:“妩子女士昨天晚上打过针之后已经好多了,不必太担心。”
“多谢。”他的脸上是真挚的感激,虽然不明显,可是更生看出来了,想,原来昨天他匆匆忙忙出去又那么晚才回来是来了这里,。
护士笑笑,朝他们点点头,做事去了。
阳光很好,洒在这满园郁郁葱葱的花木上,投下碎碎的日影儿,就有一种通透幽静味道。
如果忽略这是一座疗养院的事实,那么这儿的确算得上是一个美妙的度假胜地——并不是有多少名贵花种或古籍物器,也不是多少巧夺天工精心规划,只是一墙的爬山虎,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旧物,因着主人的漫不经心,于是年复一年地攀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