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剑之恨道:“多半就是这个时候给人动的手脚了,我稍后去查一下,”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听人说,你和海军基地的雷海棠参谋长是同学?”
袁枚应道:“是。”
张剑之沉吟了阵,“这会儿也许有点迟了,不过,你能不能打个电话给雷海棠,让他找个理由,封锁白鲸渔腹桥附近海域,施展说她落水的时候,曾经看到海底有蛙人在潜游,我怀疑这孙子跟她落水有关,能抓到是最好。”
袁枚指尖发冷,说不出是害怕还是后悔,他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情绪,声音干涩而紧绷,说道:“好!我马上打给他!”
张剑之嗯了声,沉吟了阵,又缓声说道,“你也不用太紧张,那虱子包命大的很,没那么容易坏菜。”
袁枚没做声,站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海岸救护中心。
张剑之等了片刻,不见他说话,遂挂了电话。
六月的半下午,太阳仍然炽热,但是袁枚心中冰凉,他发了会儿呆,又拨了雷海棠的电话,“雷,帮我个忙。”
那边嗯了声,“好,说。”
袁枚定了定神,“一个半小时前,美洲狮在白鲸渔腹桥附近出了车祸,车子撞翻防护栏,落进海里,不过她人没事。”
那边很吃惊,“有这种事?”
袁枚接着说道:“张剑之已经把她送到海岸救护中心,据她说,落水的时候,曾经看到蛙人在潜水。”
那边却断然说道:“不可能,白鲸渔腹桥在军管区,那地方严禁潜水,最近海军也没有安排任何人水下作业,至少今天没有。”
袁枚说道:“张剑之怀疑那蛙人是想趁机暗算施展,想问你有没有办法封锁附近水域,看能不能发现点蛛丝马迹。”
那边沉声道:“好,我马上安排,”他顿了片刻,“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袁枚苦笑,抹了一把脸,颤声说道:“老实说,我很后悔,我怕她因我而死,如果她因我而死,我……”
雷海棠轻声的笑,“放心,那女人野性难驯,掉进海里都没事,不容易收拾的。”
袁枚低低叹了口气,“但愿,我现在真他妈的后悔。”
那边笑出来,“后悔什么?”
“我后悔,当年为什么没学法律。”
白鲸渔腹桥往西,约两海里左右,有一处私家码头停泊站,靠着那停泊站,有一排茂密的榕树,有个包着蓝色头巾的蓝衣女子,就坐在岸边一颗大榕树下,透过望远镜,观察救助中心那边的动静。
美洲狮和她那辆拉风的越野吉普车坐着气囊从海底升起的时候,所有在岸边嬉戏游水的人都惊呆了,这其中包括蓝衣女子。
这情景并非每天都会发生。
海面波光粼粼,微风掀起柔波阵阵,沙滩边白浪翻飞,这是何等惬意而舒适的夏日傍晚。
靠岸的水面微微掀起涟漪,很快一只全副武装的蛙人冒出了头,他挥动有力的双臂,迅速的游到岸边,攀住一块突出的疆边石轻轻一跃,灵巧的翻身上岸,坐在路边上,摘下身上的氧气瓶,脱了潜水服,只身着一条泳裤,张着嘴直呼气,六月的阳光透过榕树的树荫,在他脸上洒下斑驳的阴影。
“她怎么样?”
女子放下望远镜,面无表情的审视眼前这俊美如米开朗基罗雕塑的男人,他的身材高大,肌肉结实,但是行走之间时却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出手更是快如闪电疾如风。
“貌似是没受伤,我得说,她不是普通的命大。”
男人玩味的笑,“我猜,她发现我了。”
动如脱兔(四)
女子有些吃惊,“你说什么?她沉入海底的时候难道不是昏迷的?”
男人墨黑的瞳仁深处波光闪烁,嘴角一点暧昧不明的阴冷笑意,“我只知道,越野吉普车厢底部的充气囊不会无缘无故的弹出。”
女子大皱眉头,“她既没有昏迷,为什么没有推开车门逃生?”
男子倏然收了笑容,那双眼不笑的时候如冷电般,精光四射,气势慑人。
男子阴郁说道:“她有深海恐惧症。”
“你怎么知道?”
男子沉默了阵,微微冷哼了声,“别人告诉我的。”
女子迟疑了片刻,试探着问道:“是维祈么?”
男子低声诅咒,骂了句粗口,“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拿了女子的望远镜观察一阵,说道:“你先回去。”
“那你呢?”
“我去探探她。”
他沉吟了阵,半是警告半是恳求的说道:“露易丝,把你的人撤回去,美洲狮的问题我来解决。”
那叫露易丝的女子摇头,“这件事对组织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出错。”
男子却笑,“所以我才劝你把人撤走,全权委托给我来处理。”
露易丝微微眯起她金色的眼,蓝色围巾包裹之下的金发在日光照耀之下,闪闪生光,美丽非凡,“给我一个理由。”
男子嗤笑了声,“首先,我和她是旧识,由我来处理,比你要容易的多,其次,”他怜悯的看着露易丝,缓缓使出最后的杀手锏,“维祈对美洲狮,始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如果美洲狮死于你手,他会折磨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
事实上,他心中不无苦涩的想,不管是谁杀了美洲狮,维祈估计都不会让他好过。
露易丝面色倏然苍白如雪,惨然的笑道:“你以为我现在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