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来使搅了一局,搞得朝廷里人心浮动,季海没仔细去留心探察,到底齐辉走访了多少官员,总之,这两天跟着皇上视察的官员们茶余饭后的话题里多半都绕着他,看来这趟大金之行他没少出血。季海饮着冰镇酸梅汤,乐呵呵地坐在人堆里听他们胡吹海讲,这些人全是各朝臣府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会聚集在一块聊天喝茶的原因,跟季海一样,都是想从别人嘴里打听消息,皇上看着一天老过一天,立储之事也一天推后一天,不光各位皇子急,各个朝臣也急,有的意志坚定的是铁了心跟着某位王子,自然就按着他们自己的方法去打压其他王子的势力。但更多的是意志不坚定的,今天看这位王子得了势,就顺着这边,明天见那位王子得了势,又顺着那边,一来二去,都快把王子们得罪光了,可惜还是没能看明白老皇上到底什么打算。
各个王府里也都有人在场,属二王府的福爷资格最老,也最不爱说话,总是捡个最角落的墙角一坐,喝茶卷烟,再就是闭目养神,从不参与任何话题,就是有人找他说,也只是笑笑并用手挡了耳朵装耳背,久而久之,也没什么人去碰这颗软钉子,但也都把他当一个很重要的存在,试想二王子会真找一个呆老头当管家吗?况且,该知道的,他没一个不知道的,就在季海刚荣升的那几个月,二王府里就报失了两个家仆,而且还是两个比较可疑的人,该出手时,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可是一点也不会心软。
“季爷,怎么样?这酸梅汤到火候吧?”大王府的颜世钦自从跟她喝了几次花酒后,态度就好多了,起码说话客气了不少。
“非常不错,大热天喝这么一碗比当神仙都爽快!”
“听说季爷前些日子给六爷府上监工,造了个亭子很得几位爷的赞赏?”左相府里的幕僚把话题引向了她。
“呵呵,歪打正着而已!”
“看来这三爷府的人才济济啊!”右相府的人也不示弱。
季海知道,这两位丞相都还没有明确表态向着谁,可都明显偏着二王子,虽然没在面子上表现太多,可背地里的那点事,她还是一清二楚,“说笑了,我们爷爱舞枪弄棒,家里的事管得少,这操持多了,自然就熟悉了。”
“三爷一向稳重,不爱显山露水,不过偶尔来那么一下子还真是惊人之举啊,大爷跟国舅爷没办成的事,三爷顺手就给成了,厉害!”
季海在心里冷笑,看来他们是想让大王子和三王子之间产生嫌隙,看看一旁脸色已经不大好的颜世钦,哼!那她就反过来利用一下好了,“嗳?话可不敢这么说,我们三爷是戴罪立功,大爷和国舅爷一位是兄长,一位是亲舅舅,私下里,我们爷临行前还去拜访过,两位给了他不少指点,所谓兵者,诡道也,要不是大王子和国舅爷,我们爷怕是也不知道南陈的弱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没有前两位的知己知彼,何来我们三爷的百战百胜?”
颜世钦的脸色转回来不少,看来这话是奏效了,她的意思很明显,三王子的胜利是踩在前者大败的基础上的,状似还像是三爷占了便宜。
见没得逞,几个人大笑作罢,不过心底里也记下了三王府这个年轻的总管。季海喝尽碗里的酸梅汤,硬硬的指甲陷进了肉里,看来,三爷已经在朝廷里竖了不少敌,这些官员们官当久了,早已练就了一身的打压和落井下石的手段。从三王子手上捞不到好处,自然就不能让他登上大宝。
“刚刚谁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一声清越的中低音,惊了满屋子的人。
一身黑色便衣的皇上正拄着龙头拐杖站在大门正中间,精神矍铄,眼睛明亮,看起来心情不错。
一屋子人忙跪了一地。
大王子金谏站在左侧,右侧是二王子金修,后面依次是其余几位王子。
“刚刚谁说的?”坐到了正座上。
季海忙爬了几步,跪到最前面,“奴才季海不知皇上驾临,一时扰了圣驾!”
“季海?哦,朕记得你,不就是在议事厅外,老三舍命救得那个?”
季海心里一颤,皇上这话很难猜出他的用意,“奴才该死,奴才――”
“父王,这不能全怪他,还有儿臣的错。”六王子金虑横空插了一句,“是儿臣逼着他帮我建府,连续几天没休息,把个好好的身板弄坏了。”
“欧?他还帮你建府了?”皇上的乐趣像是转了过去。
“是啊,父王要是有机会,也到儿臣府里看一看,虽然小巧了点,可也是一番风景,这小子下了不少工夫。”
“呵呵,能让老六都觉得雅的东西到是少见,有空朕还真要去看看。”
季海趴在地上,心慢慢放到了正位。
“都起来吧,这不是在京里,有些规矩就免了。”
都爬了起来,屋里静得像没人一样。
“你刚刚说老三之所以百战百胜,是因为前边的人知己知彼?我到想听听这个说法。”
季海有些后悔,本来只是不想得罪大王子和国舅,没想到弄到了这个地步,真有些不好收场。
“禀皇上,这都是奴才跟各位管事聊天时的闲话,不能当真作数。”
“朕今天就想听听这些个闲话。”
“是――我家王爷虽英勇善战,勇猛无敌,但始终没有跟南陈真正对过垒,我一直跟在王爷身边,也听他说了几句闲话,王爷说,我勇不过大哥,智不过国舅,如今担此重任,唯一能不负众望的只有经验及教训而已,此外又贵在神速,及后方支援,如今能提供我这些的惟大哥与舅舅,听了这番话后,奴才才私自乱猜了一通,没想会让皇上听到。”深深在心里叹息一声,为自己瞎掰的能力叹服。
“嗯,老三,你这么说过?”
三王子金谋从后面站出来,弯身,“儿臣也只是在家里说得闲话。”
“败而不馁,胜而不骄,到是个好习性。这孩子看起来不大,能升上管事,如此看来,到有些道理,你多大了?”
“奴才十九了。”
“嗯,老三,好好教导,是块好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