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特地派人送来了一块血玉,据说携带此玉可解百毒,且能延年益寿,季海猜测着皇上的用意,她这个已经犯了好几条欺君之罪的人,还能得到如此的厚待,简直是亘古未见。
“父王的英明之处就在于他的审时度势,你现在这个身份,说多说少,想压得住人很难,压不住人,就做不成事,单单只有我的面子只能独挡一面,现在得了父王的承认,也就是说,不管你现在想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包了条毯子在她肩上。
“要是我没这个本事做事,皇上会怎么处置我?”
金谋淡笑,“要不我把你教成现在这样,你手里攥得那些东西可是能呼风唤雨的,有了这些东西,你的命任谁也取不走。”
今夜他特地从宫里出来,连续几天替皇上批阅各地奏折,怕她在外面不顾自己的身子,这里是位于皇宫外东南角的一处院落,他特地给她找的地方,一则住在这儿,免去了皇宫内院的勾心斗角,二则,如今大战将至,一些他在宫内无暇顾及的事,她可以在宫外办,三则,她不喜欢皇宫大内的气氛,做了这么多年的奴才,实在不想再到宫里整天奴才、妾身地喊。
这所小院子一共三进,不算大,但十分清幽,非常适合闲居,他还给取了个名字叫天海居。天海居靠近皇宫,每日三餐也全部由宫里的御膳房准备,除此之外,一切都少与宫里联系。
这几日,南疆和西疆的战报频传,小股军队隔三岔五就去骚扰一下边疆军民,看来南陈和西宁两国已经沉不住气了。索性段飞尘那边的军需物资也能及时运到,有得居然还敢直穿各国的战时军警线,这女人的手段高明可见一斑。
“怕是等不到他出世,我就要出征了。”抚摩着她的小腹。
“南疆和西疆你打算派谁镇守?”北疆肯定是他亲自挂帅,他与齐辉势必要对战阵前。
“西疆我打算用张奎,毕竟跟北疆靠得近,他用兵虽然保守,却也不失为一员良将,再把秦八员这员猛将送给他,不怕西疆守不住。南疆……我打算起用龙眼。”
啪――季海手里的汤碗落地,“爷――他不过在军队里呆了一年多,年纪又小,就算有那个能耐也难以服众啊。”
金谋弯起嘴角,笑得一脸灿烂,从袖子里拿了条黄丝帕子擦拭她手上的汤水,“都要做娘亲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子。”
“爷,你是认真的?”
“不要急,慢慢听我说。”搂了她坐到太师椅上,“这些年,南疆的战事一直没怎么停过,上次要不是国库空虚,我本就想直取它几个城,打掉它的气焰,让它一时半会儿翻不了身,可惜事与愿违,如今能有我当时那份气概的,筛一筛咱大金朝里的武将,怕只有龙眼一人了,他还年轻,考虑的东西并不多,心无旁骛,况且仅仅一年的时间就能从兵士升为少将,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孟先生给我来了三次信举荐他,能让他写三封信来举荐的人,这世上怕只有龙眼一个了,你还真给我找了个天才。”
“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服众?”
“服众?那小子最在行的不就是在这个?不要担心了,既然敢用他,就知道他一定能办到,再不放心,不是还有孟先生嘛!”
丫头已经重新端了一盅燕窝,金谋用勺子慢慢搅着,“对了,你不是一直都不知道另一只腾龙戒的主人是谁吗?”
自己端起汤碗喝,免得让他喂,这种亲昵的动作她不还怎么适应,“谁?”
“东傅去年刚刚继位的东皇――段扬。”
“这么说……他就是段飞尘身后的人?”
“是啊,没想到我的消息网里会漏掉这种大鱼。”
“他有什么目的?”
“一个帝王想要得东西,不会太复杂。他处心积虑地压抑了这么多年,就等着天下大乱,这么一来,他正好借此机会重整东傅的朝纲。”
“他想借战乱这只手,帮他统一国内四大商会割据的局面,然后……五国鼎立!”
“一直没在意这位隐士皇帝,居然有这么大的手笔和这么好的耐性,看来是要提到防范这一层了。”
“我会注意的。”
“你?你还是先把我夫人的身体养好才是正事,来,再吃一碗。”把盅里的燕窝全拿了过来,打算亲自喂她。
天上,皓月当空,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地谈话,这种时刻可不多啊。
隔天,他早早回了宫,皇上最近身体不适,对外一直只说偶感风寒,怕会引起骚乱,实际上已经相当严重,国事基本都由金谋私下里处理。
皇上身体不适,不但几位重臣、皇子们担心,天海居里还有一个真正担心的人。凌云已经一个上午魂不守舍,不是打碎盘子就是撞翻丫头手里的脸盆,反正噼里啪啦就没消停过。如今帮妮儿捏腿,捏得妮儿龇牙咧嘴,疼却不敢叫出声。季海在一旁写信,实在看不下去了,“凌云,昨晚他留了个牌子,你今儿就进宫吧。”
凌云错愕,“你……说什么?”
季海放下毛笔,“皇上说,他想见你。”
“……我……”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
“皇上说,他对不住你。”
眼泪噼啪落下,双手捂住眼睛哭了起来,“我骗你这么久,你该恨我吧?”
季海拿了腰牌塞进她手里,“这种事,我这十几年没少干,怎么还有脸恨别人,去吧,过几天我进宫看你,到时再谈。”凌云是皇上的人,其实从金谋南征那会儿就知道了,皇上在每位皇子那儿都安排了人,有些是从小就跟着皇子们的,有些是偶尔安插的,总之,帝王是不允许有任何自己不知道的事。
凌云的马车刚走,王三儿就蹿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呼小叫,“夫人,夫人,不好了。”
“怎么了?天塌了?”
王三儿先大口呼了几口气,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盐商们开始罢市了。”
“什么?!”这些盐商真是跟着添乱,大战将至,没想到萧墙之内到先乱起来了,“三儿,先给我准备顶轿子,然后拿着金牌进宫见三爷,把实情跟他讲清楚,我先去盐商会看看。”
“姐姐?你不要去。”妮儿抓着她的裙摆,不给她出门,“三殿下说你这样的身子不能到处乱跑。”
“妮儿,听话,我只是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好不容易哄好了妮儿,一顶小轿早已停在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