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的告白让屋子里一时变得很安静。
“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伸手捏捏她的下巴,想张口说话却被笑给冲没了,她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达心意,没想到羞怯地却是他!有几个人女人对帝王说过她真得爱他?
他们的辞别就在她简单的告白里结束了,从这一天开始,金宏从母亲那得到了生命,从父亲那得到了他的名字和地位,金谋亲征北齐,从此天下大乱!几乎每个男人的梦里都带着杀伐和鲜血,每个女人的眼里都带着恐惧的期盼。这世上,战争几乎都是男人的事,可痛苦几乎都是女人的事。谁也不能明白马革裹尸的那个要远远比看到他的那个幸运,因为他的痛苦只是短暂的一刻,而另一个却可能要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这就是男人们的世界,他们用力撇清战争和女人的关系,然而他们的金戈铁马却载满了女人的思念和眼泪。
季海从此开始真正协助他,以他的女人的身份。
国内空虚,剩下的大半是老弱病残,皇上也于半年之后病逝,外忧内患,再加上还有位闲置的二王子,这边疆内外可是同样的精彩与刺激!攻伐不仅仅是他的事,也是她的事,“其实你也能成为一位明君!”他如此说过,可惜她知道自己少了些魄力,多了几分顾及。
皇上病逝,他不能回来奔丧,大王子效力于西疆,同样不能回京,一切事宜只能由二王子金修暂代,季海插不上手,因为她是女人,即使她手里攥着祥龙令也不行,这个世界的主流依然是男人当权,说到底,她也站不到与他们齐平,只能作壁上观。
太子金谋不在朝,皇上驾崩前却有遗召,令金谋就地登基。金谋在边关坐穿龙袍,升十二面龙旗,改国号征元,其余一切从俭。
南疆的捷报频传,龙眼连胜三次,可惜南陈改用了守势,想拼财力,以大金目前三面受敌的状况,他们猜想金谋撑不了几天。孰不知,战争背后还有另一个预谋正在上演。
作为大金私底下的盟国――东傅,正在运用各方面的力量努力将四大商会合并,各国军需粮草、战甲兵器自然也少不了他们的参与,战争越激烈,他们就越容易合并,东皇暗地里帮助大金的同时,也在努力建立自己的势力,他发得是战争的财,借得是战争的光,利用大金这个有利的地理位置向各国进行战时通商,当然大金也利用他的财力,相辅相成,这就是许绩提出的“连横合纵”。
季海在这些事件里扮演的角色是主控,既不能让东傅在大金的势力太过庞大,也不能太小,她怎能看不出东皇段扬的目的,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想借战争整顿国内各大商会割据的局面,那么这半年的激烈战况已经把他的胃口撑大了,他要的很有可能是称霸五国,做五国之主。
前几天刚收到密报,西商会与二王子金修来往密切,这些闲来无事的人看来是闲不住了,她必须想办法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免得前方大战,后院却起火了。
“夫人,宫里传了话,皇后一会儿来看大皇子殿下。”丫头在书房外面轻声传话。
金宏――季海跟金谋的儿子,还不到七个月大就由皇世子升为了皇子,而且他是金谋唯一一个儿子,其尊贵程度可见一斑。
季海到没多在意这种事,现在这个局面容不得她为这种小事操心,得赶紧想办法把二王子的气焰压下来,否则万一他被东皇策反,问题可就大了。
奶娘抱着金宏刚遛完弯子回来,小家伙特别有活力,一望见娘亲,立即从迷朦的睡意里清醒,四肢也因为亢奋张牙舞爪,季海没时间抱他,她正在给许绩写信,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可小家伙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他出生七个月以来,除了刚出生那会儿哭了几声,宣告他的到来外,就再也没哭过,他不靠眼泪来达成目的。使劲扒开奶娘的胳膊,眼睛死盯着季海,他一定要让娘亲抱抱。
拗了大半天,季海本想让奶娘把他抱走,可对上他的眼后还是作罢,那双本来还很坚定的眼睛,见娘亲看过来之后,突然变得如小猫般乖巧。季海知道这小子在做戏,可毕竟身为人母,看着孩子这么瞅自己实在于心不忍,今天一上午都没见到他,昨晚她又睡得很晚,回去时他早已经睡了,索性招了招手,示意奶娘把孩子抱过来,小家伙早已经把上半身伸出了奶娘的怀抱,要是长了翅膀他肯定已经飞过来了。一坐进她怀里却变得相当安静,看着她执笔在宣纸上写字,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也不乱动。写好信,折好,装入信封,封上蜡油,才发现小家伙正盯着信封看,似乎很好奇,他对于娘亲做得一切都很好奇。
季海喊来王三儿亲自送信,见王三儿拿走信封后,小家伙突然变得活跃起来,他知道娘亲的正事已经做完,可以陪他玩了,亢奋地挣扎着四肢,真不知道这个鬼灵精到底像谁!
抱起他站到金谋的画像前,孩子从没见过他,可她想让孩子认识自己的父亲,特地让画师画了一幅他的画像,有空就会抱孩子过去看,画像旁边还挂了一幅地图,是许绩特地派人送来的北疆地图,这样她就可以知道他目前所在的方位。
“宏儿,这里就是爹爹站的地方。”拿着孩子嫩乎乎的小手碰着地图上的一角,再指指旁边的画像,“爹爹,这个是爹爹。”重复着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遍的称呼,不管孩子能不能明白,她都不停地重复着。
金宏睁着一双能让天下母亲的心都软掉的明亮的眼睛,看看地图,看看旁边的画像,再看看娘亲的脸,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了什么,或者只是纯粹地兴奋,用力在母亲身上纵跃上半身,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乱叫,粉嫩的嘴角还流了一道口水,惹得她忍不住亲了他的小脸一口,这孩子就是她快乐的源泉,不管再怎么累,看到他,总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夫人,皇后娘娘到了。”丫头福身后站在门外,眼睛却不停地瞄着季海怀里的小皇子。
金宏不但是他娘亲的开心果,连下人也喜欢看他,长得可爱,又爱笑,私底下不少丫头老爱跟奶娘央求让她们照顾小殿下,可惜宫里刚下了规矩,小皇子的起居都需要专人照顾,没得下面人胡来。
太子妃曾氏是金谋的嫡妻,如今已经荣升为皇后,虽然还没得到封号,可业已接管了六宫,成为六宫之主。她自己一无所出,自从季海诞下金宏后,总爱宠着金宏,不是送这送那就是出宫来看他,比她这个亲娘都想得周到。
“给皇后娘娘请安。”
“不用了,还抱着孩子呢,呦――宏儿流了这么多口水,来来,让我抱抱。”早被季海怀里的孩子吸引了全部目光,小家伙也非常配合,见了她似乎也很兴奋,虽然还是不大愿意离开母亲的怀抱,一只手死拽着娘亲的衣襟,可脸上仍然笑得一脸亢奋。
季海明白皇后的心思,她是真得没有恶意,对金谋满腔的爱幕,如今全放到了宏儿的身上,这种感情转移是无奈中的无奈,守着一个永远只对自己以礼相待的丈夫,还能做什么?她能做得也就只有这些了,她没季海那么幸运,可以得到金谋这么信任和倾心,但她也有她的原则,勉强去争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心,到头来伤得铁定还是自己,她没有西宫李氏那么痛恨季海,因为她知道这条路是自己选得,就算错了,也要自己来承担,况且就算真得斗起来,她们也未必是季海的对手,金谋特地将她安排在宫外,很明显就是不想让她卷进后宫的是是非非,他对她们没有感情,可起码也不想她们成为争斗的牺牲品,聪明如她者怎会不明白这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