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韩独自回家。家在北郊,距离学校大约六七公里。韩从护城河边穿过,可以节省一些时间。空气湿闷,天边隐隐传来雷声,韩加快步伐。
起风了,护城河边的树木摇晃着。韩跑了起来,刚从护城河绕出来,铜钱大的雨滴砸下。地上腾起烟尘,很快连成一片,雨滴变成了雨柱,挟着一股巨大的白浪席卷而来。
四周没有建筑物可以避雨,韩朝前狂奔,一口气跑了十分钟,快到家了。
迎面是座工地,早已停工,地上到处是深沟。雨幕中什么都看不清,韩被地上的树桩绊倒,狠狠摔进沟里,失去了知觉。
………………
因为天气不好,金木河回家早,正在抽烟,外面传来大雨的轰鸣。
金木河抽过两支烟,感到很饿,韩早就应该到家了。金木河起身打开屋门,外面是白茫茫一片,雨借风势,仿佛山洪暴发。
金木河把一件破雨衣披在身上,走进雨幕。雨衣烂了好几个洞,水从窟窿里灌进去,很快便浑身湿透。
金木河沿着路边朝前走,寻找韩。雷声隆隆地响着,金木河走得十分艰难,同时感到一阵阵头晕。
经过工地时,放慢脚步,在沟渠间寻找。终于看到了韩,躺在东北角的沟底,衣服脏污不堪。
“”金木河嘶喊,“给老子上来!”
韩一动不动,趴在泥水中。
在雨水的冲刷下,金木河的脑袋越来越晕,双腿陷进泥浆里,几乎迈不动步。
“起来!妈的,我打死你!”金木河干吼着。
韩毫无反应。金木河露出愤恨的表情,捡起石子朝韩扔过去,打在身上,弹了一下,落到泥水里。韩的膝盖已经被埋住了,大雨抽打着柔嫩的娇躯。
“想死就去死!”金木河转身离开,骂骂咧咧地回家去。
半个小时之后,金木河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雨幕中,拉着一辆平板车。车子停在沟边,他连滚带爬下到沟底,把韩从泥土中拽起来。韩变得很沉,金木河一边拖着走,一边骂道:
“妈的,平时嘴馋,怎么没吃死你!”
骂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劲,据说人死了以后,身体会变得异常沉重。金木河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喘着粗气,拼命将韩拖上来,抱到平板车上。
拉着板车朝工地外面走,眼前金星乱冒,脚步踉跄,接连摔倒好几次,翻在泥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扶着板车休息一会儿,喉咙喘得像一台破风箱。
终于出了工地,金木河在街上跑跑停停。足足费了四十分钟,到了最近的一座医院。他把板车拉进院子,从车上抱起韩,冲进走廊。
“医生!医生――”
一阵忙乱之后,韩暂时安顿下来,金木河直接去找大夫,要求交款。
大夫说:“你去大厅的窗口。”
“不行,我不放心他们。”金木河从来没进过医院,不懂程序。
大夫有些不耐烦:“你先出去,我这里还要工作。”
金木河湿淋淋地站在房间里,雨衣往下淌着水,头上没戴帽子,头发乍起来,像一只刺猬。
“我要交钱!”金木河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