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在洗手间接了辜苏“慰问”的电话。辜苏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厌烦家宴酒席,没完没了、惺惺作态的应付。秦淮只笑而不语。
她从洗手间出来时,经过一个幽谧的长廊,再转过拐角——
如愿的笑了。
正如两年以前,她再一次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抬头看见他惊诧的表情,满意的笑了。秦淮紧紧拥住他的胸膛。她能感觉到这两年他渐渐鼓出了便便的小腹。可即便如此,她也是喜欢的,正如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处,她都是喜欢的;她爱他的眉,爱他的眼,爱他的鼻子,爱他的嘴,爱他的脖颈,爱他的胸膛,爱他的臂膀,此时,她有深深依恋着他的小腹。
“刘储,我想你……”
她像是脉脉诉说着这世上最柔蜜的情话。她可以用心血灌筑她的爱情,她愿意用她脆薄温良的青春煨热他干澈冰凛的十二月。只求他别再推开她。她就可以,什么都可以。
“依依,一年没见,长高了。”
刘储淡淡的说。
“嗯。”她心满意足。
一年前春节的时候,她跟着父母去拜访他。她被他那疏远冷淡的模样打击的溃不成形。可是,一年了,不问也不曾见面,不代表不想不念。
她等到了,终于等到了,她所仰望而终身的良人。
她却不知,她要咬定青山,为他甘之若饴,上穷碧落下黄泉,在所不惜,可笑的是,她未曾想到,眼前所受之人,作何想。
刘储疏远同时不可抗拒的硬生生的掰开她的手,向后站定一步。
“女孩子家,还是稳重一些的好。”
眼前的人和物都仿佛血淋淋的,看不清来去。她觉得再也没有什么伤残病痛抵得过这句话这般伤人。她明明看到了光明的陆际,他一个浪头打过来,再一次将她掀进弄弄的黑暗。
就如她初见他,耳边没有其他的声音。
只是此时,连他也没有了。
“刘储,你够狠。”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她收起锋芒的多少日子,只为赌一份怡然自若。只为能在他面前不毛不燥,可她此时依然在他灼灼的眉目间,尽失山河。甚至于,她谨小慎微收敛的生气,也活活埋没。她还是她吗?她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知去何处说给从前的自己。
原来,这么多年了,在他的眼神里,她内敛温顺的一面早不知被抛到了哪里,还想不卑不亢,不温不火。其实她知道,她磨砺了经年的那许多巧琢圆润,在他眼里不过依旧肆无忌惮,无理取闹。如今她就是长得再高,还是得仰着头和他讲话,还是没法正视他,还是没法和他经过的岁月相磨合,还是无法自如的穿梭。
“庾郎未老,何事伤心早。”她笑。
、朝中措
酒席似乎是草草散了的。妈妈说自己发烧了,大概还烧傻了。
她决定出去散散心。一个人跟了团去往云南。
临走时,她接到刘晚的电话。
“猫猫,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嗯?你说你一个人去,你父母不放心,你让你哥哥我怎么办?”
“刘晚,你够了吧!都大一的人了,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说话怎么还是这个腔调,幼稚!
“你嫌弃我!你居然嫌弃我!”刘晚在电话里发出小媳妇一样的哭号。
最后又千叮咛万嘱咐的要秦淮注意联系。
秦淮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又和刘晚纠缠了两年。她从未告诉过刘晚那件事,她要怎么说?“刘晚,我两分开吧,因为我看上你爸爸了。”想想刘晚听到后的那副表情,她不忍伤他,虽然她已经背离了他,可她记着刘晚对自己孩子气的种种,她实在不忍去拉动那根浮绳。她此时自己也说不清,她对刘晚是抱着姐姐还是妹妹,亦或是好友的心态来面对的。
只是,她被那份痴妄迷昧了玲珑心窍。若是多年后,她知道结果,也许,她会拼尽全身力气,阻止他们所有人的相遇。
秦淮入住了酒店就给父母和刘晚报了平安。
在旅行团中,她认识了一个叫屏南的女人。三十多岁,也是独自来旅行的。听闻十八岁的年纪,她感慨万千。
秦淮和她住在同一间房,屏南很照顾自己,经常因为吃饭慢而抢不到饭菜饿肚子。再加上旅行团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几乎顿顿饭后,屏南都带着自己去外面吃好的。她打从心里对她产生了姐姐一般的依赖和好感。
第三天,秦淮站在滇池边的垂柳荫蒙下,鬼使神差的照了张照片发给刘储。她握着手机,一直没有收到他的回信。
刘储正在开会,手机大震,他低头看一眼,秦淮如栩的样子跃于眼前。背后那蔚蓝蔚蓝的湖水,映的她的脸如飞霞一般绮丽。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嘴角那丝浅浅的笑意。
秦淮今天突然就觉得不对劲。她觉得身边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儿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她不知道,如果说眼神也有味道的话,那么几天前屏南的眼神还是甜香的,今天就成了酸苦变质的腐浊味。她正思量着从洗手间里出来,听见门口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疑惑间,她要去开门,发现门从外面反锁了!
一丝熟悉的惊惧难以抑制的涌上心头:完了,出事了。她马上反应过来去找手机,可还是晚了一步。那女人拿走了自己的手机。秦淮冷笑一声,真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轻轻贴在门上听门外的动静。隐隐听见那么几句话:
“……知道,你动作快点……哎呀,我都给你锁起来了……是,放了,放杯子里了……你来赶紧把她给办了不就……绑走……”
秦淮心里一凉,看了床头那杯盛满一口未动的牛奶。她大概知道要发生的事情了。只是那贱女人忽视了一点,她午休前不喝牛奶!
她镇定的走到包前,从一个隐秘的小口袋里拿出另一部手机,这是她怕路上手机丢掉而以防万一的。她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刘储,我是秦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