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折腾使赵江平头疼欲裂,陶曼带孩子走的时候他醒过来一次,但实在没有勇气从床上坐起来,就接着又睡了。快九点的时候梁静给他打电话,说杨楚生找他,他才匆忙跳下床胡乱洗漱了一下去了办公室。该忙的忙完,等他一个人安静地坐下来,他才感觉到心里的不安和惶惑有多强烈了。
在跟陶曼重新有了肌肤之亲后,他突然不确定自己跟李南薇之间的感情到底为何物了。自己是真的爱上了她,还是一时冲动拿她填了空呢?
他为自己居然犯下如此大的错而心慌意乱――以后怎么办?就这样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赵江平没有答案,他不可能有答案。爱情这个东西很奇怪,朝夕相处的夫妻,整天柴米油盐烦恼不断,你以为除了责任和亲情别的啥也不存在了,可是等你想要放弃了,却突然发现,它不知从哪个角落又一下清晰地跳到了你的心间。
跟李南薇之间那种让人脸红心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跟陶曼没有过吗?当然有!并且那种感情比之眼前更加甜蜜温馨、刻骨铭心。想当年他心甘情愿地对她好,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一心要娶她为妻、想一生为她负责――就是这个词:负责!
赵江平只觉得心中猛然一痛,像是完全没有防备地被人在心尖上刺了一下似的。自己为陶曼负责了吗?既使爱情走过、即使对李南薇也是真爱的,眼前的情况,自己对她们谁负了责?
赵江平越想越觉得懊悔和沮丧。其实当初忍一忍,什么都不会发生。可那天偏偏半夜叫李南薇到家里来照顾孩子,潜意识里其实早就做了发生一切的准备。自己怎么是个这样的人?好好的事情怎么就被自己搞成了现在这样?
骂自己卑鄙无耻下流龌龊已经不足以平复他内心对自己的厌恶之情――怎么办?他只想怎么办?在事情的结果还不确定以前,他必需以一个科研工作者精准的计算,来妥善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而他计算所要采取的第一步,是说服李南薇,把两人对彼此的好感深埋在心里――他知道,这很难。
可以说非常非常难!
李南薇这个轻易不动情的女孩一旦动情,就注定比别的女子更加专注其中,她深陷在自己编织的爱情罗网里不能自拔,因此也紧紧抓住赵江平,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与何人在一起,只要外人一不注意,她的眼光马上就会情不自禁地落在赵江平身上。然后她像任何一个热恋中的姑娘一样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她会利用一切闲暇时间给赵江平发邮件、发短信,她甚至为赵江平新换了一个双卡手机,其中一个号码是专门给赵江平发短信用的。
她的短信常常弄得赵江平胆战心惊,有时候他正跟室里或所里的领导开着会,手机放在桌上,李南薇的短信就会突然到来,那些甜蜜的、逗趣的、亲昵的话语让他心动而又无所适从。他不让她发,但是她不听。所以无论何时何地赵江平都只能把手机调成振动放在贴身的口袋里,甚至有几次在家里,当着陶曼的面,他感觉到手机震动了,只能假装上卫生间,在卫生间里偷看然后删除。这种做贼心虚的偷情感觉一开始让他新奇让他兴奋,可同时也让他担心让他沉重。
因为一个学术会议,李南薇跟室里的几个同事到外地出差去了。赵江平想,无论多难,也一定要在她回来之后跟她把事情谈开。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这样暧昧下去了,这样下去,注定是个三输的局面。
他刚想到她,手机就在桌上嗡嗡地振动起来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李南薇发来的一条短信。他皱眉叹了一口气,打开了那条短信。
“我想念实验室。”
看到这句话赵江平不由得一阵心烦。自从他们有了那种关系后,实验室仿佛成了两个人的福地。他不是不了解这句话之中的桃色含义,只是这句话对此时的他来说,确实难合时宜。这让他羞愧、让他觉得如芒在背。但他又没有勇气断然回绝,犹豫了半天,打了两个字发回去。
“呵呵。”
一会儿李南薇的短信又来了:“在干嘛?”
“工作。”
“我想你。”
“好了,我开会去了,你好好的。”
发完,他心烦意乱地合上了手机。怕李南薇没完没了地再来短信,他索性把手机关掉了。
出于愧疚,赵江平打电话告诉陶曼,说自己今天比较闲,让她不用非在下班高峰点往家赶,孩子他来接,晚饭一起去饭馆。他这么做目的是为了弥补这些天来对陶曼的亏欠。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陶曼接到他的电话,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心虚,反而加重了对他背叛了自己的怀疑。
赵江平跟所有偷情的人一样,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但其实这纯属掩耳盗铃。他根本不知道,陶曼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细致入微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当晚,一家三口没事样亲亲热热地一起在外面吃了饭,吃完了还一起在附近的一个公园散了步,聊了天。看着孩子开心地在公园里跑跑跳跳,一手拉了爸爸,一手拉着妈妈,充满无穷活力的小身影上窜下跳,牵着赵江平和陶曼跟着东跑西跑,累得两人气喘吁吁。夕阳中望着陶曼扉红的笑脸,那种久违的踏实和坦然突然又回到了赵江平的心间,他感动地想:这才是自己需要的。
不是礼拜六,不是礼拜天,赵江平反常地在家跟孩子逗闹了一晚,还亲手放水给小家伙洗了个澡,两个人在卫生间大呼小叫地打水仗,引得陶曼忍不住过去看。卫生间的门、墙壁、镜子上全是水,一脚踏进去,满地水汪汪。
“哎呀,你们两个人真是要反了!”
陶曼的话音未落,只见坏笑着的父女俩一起掉转水枪头,对着陶曼一阵扫射,陶曼惊叫着躲出,引得卫生间里的父女俩齐声大笑。然后父女俩一使眼色,两人拿水枪对准房门。
孩子引诱地喊:“妈妈你进来,妈妈你进来呀,我们不射你了,真的不射了!”
陶曼说:“我才不上你们的当!赵江平你好像最近不忙了?”
赵江平说:“谁说的?”
“你今天不去办公室了?”
“一会儿去关个机就行了。”
然后赵江平放下水枪嘱咐孩子自己在水里玩着,从卫生间出来,说:“你不是抱怨我整天待在办公室不陪你吗?”
陶曼淡淡笑了:“习惯晚上你不在家了,你在反而觉得不太正常。”
赵江平心里格登一声:“有什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