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相见_红颜误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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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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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惊相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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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户招个陪护丫头,出手不凡,一月十两的赏银,引得大伙趋之若骛。

静衣闲居的中庭内,挤挤攘攘的都是人,可谓寸步难行。

俞清婉从大门进来,就见这阵势。看了看先前从门房那里领着的牌号,不同于其他人的浮躁,她依次排入队伍,静静地等候。

不多时,厅堂紧闭的门开了,有名妇人从里面出来,急不可耐地问送她出来的桃儿什么,桃儿摇了摇头,她满面失望。俞清婉定睛一看,竟是刘媒婆。

正想往一边闪避,不想刘媒婆那眼比夜鹰还尖,一转头,就发现了她,而后大惊小怪地咋乎起来:“哎哟喂,这不是仇夫人吗?”

刻意捏出来的嗓音有几分虚假,不过调子倒是不低,这不,前面的人纷纷回头看了过来,视线全部聚焦在她的身上。

没办法,谁叫仇于新在这小小的绵州城是个名人呢?

躲不过,俞清婉打起笑脸相迎,“刘大婶……”

“仇夫人可好呀。”言语间,刘媒婆已走到她面前,眼光定在她手中的那只牌号上,“这么大的雅兴,也来学我们穷人家当丫头?”

穷人家?俞清婉瞥了一眼她耳朵上沉甸甸的金饰,幸有良好的涵养,才没有加入周围的窃窃私笑中去:“刘大婶说笑了,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看看?是势在必得吧?”听见窃笑,刘媒婆也意识到自己言辞落下笑柄,又不好当面发作,便拿了俞清婉当出气筒,哼了一声,“谁不知道你仇夫人手腕硬得很,昨日还上演了驯夫记将沈家小姐气哭了……”

俞清婉已懒得解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何况,这种“坏事”的版本,一去就是十万八千里。

“我直说了吧。”刘媒婆见俞清婉无动于衷,干脆挑明,“这位高夫人挑拣得很,前前后后,加我,进去几十个了,没一个中她的意。”说到此,她扫了一眼俞清婉的脸,意有所指地继续开口,“再说了,大户人家,难免注重颜面,即使是个丫头陪护,恐怕……”

“刘大婶,人言自危,长舌饶嘴。”沉默的俞清婉忽然开口,抬眼看着得意洋洋的刘媒婆,“鸡皮鹤发,容颜老去,纵使绝色佳人,谁没有损美的那一天?”

印象还停留在那日在药铺所见的低眉顺目的俞清婉,未曾料到她居然正面交锋,言辞犀利,刘媒婆怔住,一时竟不知该反驳些什么。

“说得好。”

正在僵持之间,耳畔忽然传来叫好声。俞清婉转身——是不知何时走近的梅儿。

“你是俞清婉?”梅儿手中捧着名册,有些惊讶地上下打量她,“没想到是你。仇大夫,是你相公?”

“是。”俞清婉轻轻地回答。

“真巧,你跟我们,真是有缘。”梅儿笑了笑,随手将名册递给一旁的门役,对俞清婉点了点头,“你随我来。”

见肥差就这么从眼前溜走,刘媒婆哪里甘心,急匆匆地冲着梅儿叫:“梅儿姑娘,那我呢?”

“哪儿来,就到哪儿去。”梅儿挥挥手,“府中要的是贴心陪护,不是动不动就说三道四的老妈子。”

小妮子好毒——俞清婉默默叹息,有些不忍心去看刘媒婆的老脸。估计因着梅儿这番话,她恐怕是三天都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跟在梅儿身后朝前走,越过排了多时的其他人,半途插队,接受到的注目礼可不是一般地不满。

“我们以前,有见过吗?”

没来由的一句话,毫无准备,引得俞清婉心一跳,差点失了分寸。袖下的手,紧紧一握,而后,缓缓抬头,迎上梅儿的眼睛,摇摇头:“不,清婉从未见过姑娘。”

“那就奇怪了。”梅儿皱了皱鼻子瞅她,动作好生可爱,“我倒是多见你一次,就多生一分亲近感呢。”闻言,俞清婉鼻子有些酸,却要尽力控制:“梅儿姑娘如此说,真要折煞清婉了。”见梅儿已经带她越过了队伍,径直走到了厅堂门前,“梅儿姑娘打算带我去哪里?”

“什么姑娘姑娘的,哪那么矜贵?叫我梅儿好了。”行到门前,梅儿站定,推开房门,冲俞清婉努了努嘴,“俞姐姐,我家小姐说要见你,进去吧。”

“什么?”仇于新转过身,望着前来通风报信的高府小厮,“你说我娘子被你家夫人请为陪护了?”

“不可能。”他笑笑,又专注于面前的草药分拣,不时提笔记录着什么。

“是真的。”小厮用力点头强调,“尊夫人今日到府中来,确实领了牌号,后与我家夫人谈了之后,就同意了。”

仇于新的笔顿了一下,抬头盯着小厮,沉吟道:“我娘子是何种模样?”

小厮还算聪明,立即明白了仇于新如此问的用意,想了想,认真回答:“脸色比较苍白,还有,嗯,面颊有些许伤痕。”

“高夫人说了什么?”仇于新掷笔,将草药随手扔到一旁的簸箕内,眉宇间,一丝懊恼之色闪过。

“我家夫人说可巧,没想到居然是仇大夫的夫人,便留仇夫人用膳,吩咐小的特请仇大夫入府一叙。”“高夫人还真是好客。”仇于新哼了哼,音量不大,但听在旁人耳中,不知为何,却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将放着药材的簸箕搬到背阴处,他放下卷起的衣袖,顺手拿起搁在药架旁的药箱,径直向门外走去。高府的小厮见状,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仇于新出了药铺,向前走了几步,忽又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伸出左右手拉过门扇把药铺的大门合拢,上了铜锁。

“仇大夫,你这可是要外出?”四喜挑着担子正巧路过,见此症状,忍不住问道。

“啊,有点事。”仇于新转向四喜,微微笑着,“我与内人答应为高府的夫人治病,可能有些时日,不会回来。四喜,劳烦跟大家说一声,这阵子,铺子就不会开了。”

“哦。”四喜应声,望了一眼跟在仇于新身后的小厮,目光又转回仇于新身上,“仇大夫,那你可得早些回来,大伙都认准你这个大夫呢。”

“不会太久的,等高府夫人的病好了,我便回来。”仇于新安慰。

小厮催促:“仇大夫,时候不早了,我看还是——”

“急什么?”仇于新目光一凛,面色微寒,打断他的话,“你家夫人是吩咐你来请客的,还是押犯人的?”小厮被他的眼神刺得瑟索了一下,连连躬身:“小的不敢,仇大夫还请见谅。”

仇于新拂袖,正眼都不再瞅他一眼,便大跨步向前走去。小厮噤声,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后,不敢再多言半句。

剩下四喜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用力揉了揉眼睛——出毛病了吧,否则怎么会看到平日里笑面迎人、和蔼可亲的仇大夫,居然会有那么阴狠的眼神,叫人不寒而栗?

满桌的美味佳肴,从盛放器皿到调味原料,样样精致讲究。平常人家的饭桌上,终年难得一见。

“仇夫人——有些生疏了,我叫你清婉可好?”冯妙如招呼坐在对面的俞清婉,“略备薄酒淡饭,不知可合你的胃口?”挟了一块肘肉,放入俞清婉的碗中,微微一笑,“今后你留在府中伺候,麻烦之处,你可要多担待。”

“夫人言重了。”俞清婉不敢抬头,怕迎视那张令自己透不过气来的脸。拾了一旁的象牙筷,细细拨开剔透肘皮,又拿起放在碗碟中的银叉,剥下内中的小块肘肉,放入口中。

冯妙如的表情略微诧异,不过立刻隐去:“清婉,我看你举止分寸有度,家教必定甚严吧?”

“我夫君时常嘱咐我礼仪为先,规矩,也教了我不少。”俞清婉神色未变,咽下肘肉,待口中无食,才开口应声。

“仇大夫进退得宜,类己及人;夫人不忘教诲,谨遵夫训,伉俪情深。”

“夫妻比翼,少不得患难磨炼,举案齐眉,才能白头偕老。”俞清婉顺口解释话题,待说完,才不由一怔,这番话,说得如此自然,叫她辨不出是在故意搪塞还是心意使然。

“如此说来,我倒对你和仇大夫的相识感兴趣起来。”冯妙如接过帕子,抹了抹嘴,眼角余光瞄了一眼似乎有些发怔的俞清婉,“清婉,你是哪里人士?与仇大夫是自幼订亲还是一见倾心?”

如何相识?自幼定亲?一见钟情?

头又开始痛起来,连眼、连耳,也莫名地跟着疼。额际、手心、后背,渐渐有汗水渗出。眼前,不连贯的画面闪现,模糊了周遭人的颜面。

越来越疼,越来越昏眩,快要坚持不住了。俞清婉咬牙,桌下的手,狠狠地捏上自己的大腿,要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出丑,绝对不能在这里!

“清婉,你——”见她似乎有些异样,冯妙如诧异,示意左右的桃儿和梅儿过去看看。

不,不要过来!

潜意识抗拒着,俞清婉忽然站直起来。

近旁的人莫名其妙,冯妙如倒是镇定,只是盯着她看。

“嘎吱——”

门开了,随小厮走进来的人,是仇于新。

“仇于新——”见是他,俞清婉释然,离座走近,距离三两步,她松弛下来,信赖地任自己靠进他张开的双臂中。

仇于新见她紧闭双眼靠在自己胸前,一张脸,被汗水浸湿,环抱她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目光逡巡,盯着冯妙如的脸:“高夫人,内人旧疾发作,请容我夫妇二人暂且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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