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现在最想什么吗?”王老五在陈老师的耳边大声的问。
“是什么呀?”陈老师也大声的问。
“我想喝口水窖里的水!”王老五大声的说,和乡亲们摇手打着招呼,象个伟人般。在这些朴实的干沟村民的眼里,王老五比伟人还伟大,伟人们没办法给他们解决的大事,被这个不是伟人的王老五给彻底的解决了。
乡亲们簇拥着王老五把他迎送到村公所,那里已经有县领导和乡领导等候,他们有些尴尬,因为老乡们没象迎接王老五那样的迎接他们,在他们开车进村的时候,远远看见村民站在村外,一个个高兴得以为是村民在夹道欢迎他们呢,可他们的车都开到村里了,也没听到一声欢呼声和锣鼓声,可王老五的车一来,村民们就象过节一样的欢腾,有个领导苦笑着说:“这是钱的力量,钱比权好使啊!”
王老五看到他们,走上去一一和他们握手,还不忘记说几句客套话:“感谢领导们对干沟村人畜饮水的关心!”
因为明天市里的领导也要来,所以县乡的领导提前一天到,做些表面的准备工作,打算把验收工程的竣工仪式弄得动静大点,毕竟这也是领导们的政绩工程嘛,动静能不搞大吗?所以在领导们开会讨论明天的竣工仪式时,王老五就和郝冬梅去看水窖,陈老师也陪在他身边,他们看了几家,王老五亲自用瓢接了水窖的水喝了一口,比上次来喝的带着泥土味的水好喝千万倍,王老五问了水窖的储水量,卫生消毒措施等等。每去一家农户家里,主人都很热情,把家里好吃的干果和新鲜水果拿出来招待王老五,这一个傍晚,王老五几乎把一辈子感谢的话都听完了。
晚饭是在郝冬梅的叔叔婶婶家吃的,陈老师也作陪。郝冬梅的叔叔婶婶杀了只大母鸡,知道王老五要来,她叔叔还专门一早的到乡里买了些蔬菜和肉回来,担心王老五吃不惯面食,还特意买了大米回来给他煮了米饭,感动得王老五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吃饭的时候,郝冬梅问王老五:“晓芊姐姐好些了没?”
“精神了很多,她说想你呢,这次和我一起回去吧,你也快开学了,学校的工程就请陈老师多费心。”王老五吃着饭,然后问陈老师:“学校的用具都买齐全了吗?有没有新老师来?”
“上次和冬梅去买东西,还真是多亏了蒋记者,没想到她的名片也很值钱哩,为咱们省了很多的钱。”陈老师用手把眼睛向上推了推,憨厚的笑笑接着说:“我已经向县教委打了要人报告,可能在开学时就会来两个刚毕业的师范生,这下孩子们的课就可以正常的上了。”
“你这个校长以后也就不再是光杆司令啦。哈哈哈!”王老五和陈老师开起玩笑来。
“俄请了几个能吼几嗓子的老乡,今晚就好好的给你唱上几首纯正的陕北民歌吧。”陈老师笑呵呵的说。
“好啊!那我可有耳福了!有没有高粱酒喝?”王老五问。
“红红的高粱酒吗?当然有,饿自己酿的,可与你们常喝的葡萄酒相媲美哩!上次你来的时候没有,这次因为有水了,所以就酿了点自己喝的,俄专门给你留着一坛最好的哩!”陈老师看起来文邹邹的,其实也有着陕北汉子的豪爽。
这一夜,王老五醉了,被红红的高粱酒灌醉了,也被那几个民间歌手的民歌唱醉了,还为这里乡亲们的热情给陶醉了。他醉得忘记了最近一个月来的烦恼,醉得象个神仙似的忘记了人间的烟火,他多想就这样的一醉不醒,没有疾病没有爱恨情仇。也醉得他很孤独很凄凉,一个人跑出窑洞干呕着吐不出来,干呕得眼泪花都流了出来。直到郝冬梅找到他,扶起他的时候,王老五的醉眼里看到的郝冬梅一会是江雪一会是寒冰一会又变成了杨汇音,最后还以为她就是蒋晓芊,就给她说:“晓芊妹妹,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就是我死了你也不能死,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答应我,你会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王老五在郝冬梅的搀扶下,说着胡话,回到窑洞里,那里的歌还在唱,酒还在喝,但他听不到也喝不下了,等郝冬梅把他放倒在窑洞的炕上,就睡死了过去。
郝冬梅看着王老五这样,知道他心里很苦,一个看似很坚强的男人,一旦撕去伪装,他也是很脆弱很可怜的,王老五的脆弱在这次酒醉后完全的暴露在郝冬梅的眼里,她看到他的泪,看见了他的心,想起了蒋晓芊给她说的话:‘以后你要好好的守侯着哥,他也很孤独,需要人疼呢。’现在见到王老五这样,郝冬梅理解了蒋晓芊的话。她恨自己只是爱他,而不理解他,一心只想着也能得到他的爱,但王老五内心的那种爱自己却没能完全理解。郝冬梅觉得自己很自私,她为自己的这种自私感到羞愧,与王老五心里的爱相比,她觉得自己的爱根本就不算爱。
郝冬梅坐在王老五身边,用手抚摸着他的脸,自言自语的说:“哥,我知道以后该怎么爱你了,你不会再孤独的,有我你永远不会孤独。”说完在王老五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这是她的初吻,也是她最爱的吻,尽管不是那种湿吻,但她的心,一个姑娘的心已经随着这一吻,毫无保留的吻给了这个吻过很多女人的男人,她决定要终身的守侯他,和他一起快乐,与他一起痛苦,把自己的欢乐带给她,痛苦留给自己,她要用自己不顾一切的爱去夺走他的孤独,驱赶走他的寂寞。
郝冬梅开始知道什么叫恋爱了,眼前的这个醉汉让她明白了爱是什么,爱就是把欢乐奉贤给对方,把痛苦留给自己,他为蒋晓芊所做的,就是郝冬梅未来要做的,所以郝冬梅在这个晚上,在这个醉汉的身旁,心花怒放了,那朵含苞的花终于绽放,在人间真爱的浇灌下,开出了爱的花朵,这朵花是为浇灌者而开的。
郝冬梅给王老五盖上被子,然后慢慢的下了炕。这一夜,她失眠了,为爱失眠,这是每个恋爱的年轻人都会有的,尤其是在初恋的时候,被甜蜜的爱陶醉得不想睡觉,但郝冬梅的失眠不是因为甜蜜的爱,而是因为苦涩的爱,她知道爱上这个男人,是她未来一辈子的苦涩开始,她才刚开始学会爱就已经有了这种心理准备,她从王老五对蒋晓芊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多情和重情,她没为王老五的这种多面情吓住不敢往前走,反而觉得他是个真正懂得情爱的男人,所以她把自己的初吻奉贤给这个别人常说的花心男人,这不是感激,更不是回报他对她的好,而是一个少女真心的付出,很纯洁的那种付出,丝毫不后悔的一个初吻,也没任何肉欲的一个初吻。
王老五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爬了很高,走出窑洞,就听到从村公所里的广场那边传来喧哗声,很是热闹。
“哥,你起来了。”说话的是郝冬梅的堂弟,他给他端来洗脸水。
“你姐姐到哪里去了?”王老五伸着懒腰的问。
“姐去学校工地,娘和爹都去村公所开会了。”郝冬梅堂弟把装满水的脸盆放在王老五面前说。
“哦。你今天要做什么?”王老五洗着脸问。
“放羊哩!嘿嘿嘿!”郝冬梅堂弟傻笑着回答。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王老五不想去参加什么仪式,但又没事可做,所以想和他去放羊。
“哥要去哪?”郝冬梅刚走回来,听见王老五问自己的堂弟,就问王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