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躺下来好吗?你会觉得舒服一点儿。”赵伟明小声说,瞿紫芳的酒品很好,只是闭着眼睛不动,就是拉着他的衣领不松手。
瞿紫芳乖乖地照着赵伟明的指示往后躺下,两人不得不一起躺在松软的大床上。“你是不是没把我当男人看?我不是柳下惠。”赵伟明苦笑着窃窃私语。
瞿紫芳的鼻翼里钻进一丝熟悉的烟草味,她将整个脸埋进滚热的胸膛,大胆的,没有顾忌的,闻着。眼泪又跟着下来了,默默地流着。
赵伟明紧紧抱着在他怀里无声哭泣的女人,抱的那么紧,紧到他听见心中咕嘟咕嘟冒出的一串串气泡,气泡挤满心脏的每个角落和血管。那些眼泪如同名医的汤药,缝补他带着伤口的心。
这个不一般的夜晚,瞿紫芳贪恋着这个坚硬如石的怀抱。哪怕是多年之后,她都记得那个滚热的温度,直入灵魂,埋进去不愿抬头。失去父母,离开丈夫和儿子,这个男人给予她坚实的拥抱,温暖她冰冷的身体和孤独的灵魂。
夜晚,让人软弱,驱使他们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慰藉。
这是瞿紫芳和赵伟明最靠近的一次,天亮了,有些东西变得不再如昨天。表面上两人不动神色,心底却都心知肚明。
瞿紫芳的脚落到地上,地板上铺着长绒地毯,很软,非常舒服。走近窗前的赵伟明,想必他也是一夜未归,因为他的衣服仍旧是昨天那件,而且皱巴巴的。
“你在哪儿睡的?”瞿紫芳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外间的沙发上。”赵伟明指了指卧房外面,看见瞿紫芳面露愧色,赶紧用轻松的口气补充道,“这里的沙发很大,蛮舒服的。过去我经常住办公室,可没这里的沙发舒服。”
“谢谢!让你受累了。”瞿紫芳十分惭愧地说,让他看见那么不堪的自己,还要睡沙发。
“不累,挺享受的,有点儿像贵妇醉酒。其实你酒量真不错,酒品也很好。”赵伟明打趣地回答。
瞿紫芳终于又笑了,“不好意思,好好的一个晚上,我失态了。”她还是感到抱歉,他没必要为她糟糕的心情负责。
“没关系。”赵伟明摇摇头,“我刚离婚的时候有一阵也这样,心里空荡荡的。虽然不是段愉快的婚姻,可我们也是从恋爱开始的,走到那个地步谁都不好受。我可以经营好一个大公司,却不能维系婚姻,感到很失败。那时,多亏了家里人和忙不完的工作。而你,身边什么人都没有,我很高兴在你身边,你也愿意在我面前宣泄。”
瞿紫芳睇凝着眼前的男人,眼角不禁闪动微光,他完全懂她。没有伟岸高大的身材,没有英俊的相貌,走在人群中的赵伟明就是擦肩而过的路人甲乙丙丁。可那又怎样,灵魂的吸引不用依靠终会衰老的皮相。
瞿紫芳迈出小小的一步,看上去只有十厘米的距离,可这一步需要无比的勇气,那是她决定重新出发的勇气。这一步,拉近她和赵伟明的距离,近到看见瞳仁中的彼此,听见鼓噪的心跳,感受到紊乱的气息。
几乎是同时,赵伟明一把拉过瞿紫芳,像昨晚那样将她紧紧按在怀里。
缓缓地,赵伟明低下头去,嘴唇落在瞿紫芳的唇角,他没有再进一步下去。他们都需要时间,需要更深的适应对方的时间,在这个年轻不容易,因为他们的心都包裹着厚厚的痂。时间之于他们是奢侈品,不可以拿来随意挥霍,每一步都要仔细想好小心翼翼才迈出。
目光穿过赵伟明的肩头,瞿紫芳看见太阳正精神矍铄地向天空的顶端爬,多么好的一天。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遇见必是有缘。
一定是天上的父母在保佑她,看不得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才将这么一个人送到她的面前。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候,
啊……啊……啦……啦……
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日子分外的轻松,
也不是无影踪,只是想你太浓,
怎么会无时无刻把你梦
……
店堂里播放着王若琳翻唱的《亲密爱人》,梅艳芳唱出的情歌小调,到她的嘴里变成时髦的爵士风情。
“老板娘最近的心情真好。”
“那当然,有爱情滋润呗。”
“有爱情滋润就是不一样,我发现老板娘好像变漂亮了。”
“笨!老板娘本来就漂亮。”
“切!你个马屁精。”
近来,店里的生意不错,瞿紫芳又招了一个店员。现在,白晚班都是两个店员,忙时瞿紫芳再插手,一般只管管收银了。
今天,又到了给店里换花的时候。瞿紫芳边插花,边跟着音乐哼唱起来,脚步轻快和着乐曲移动,身姿轻盈。
难怪店员都私下嘀咕,老板娘不再板着脸了,笑容越来越多,应该是那个赵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