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说:“当然可以。”
莫飞微笑着说:“谢谢你。其实到你家租房子之前,我见过你。”
江雪看着他,说:“哦,你以前见过我?”
莫飞说:“我在去闸坡的公共汽车上看到你。那次你穿着一袭白裙,拎着一个小袋子。当时我恰好坐在你旁边。”
江雪笑了笑,说:“可惜我忘记了你。我去过好多次闸坡。”
莫飞说:“我觉得你很美。”
江雪说:“谢谢。”
不知怎么的,莫飞觉得她有着异样的美。她的眼睛散着一种忧郁的目光,即使在微笑时,也含隐这种忧郁的成分。她似乎在压抑着一种爱。可能是对王中维的爱?他掠过这种想法。
莫飞看着她裙子领口的茶色太阳镜,他说:“你很喜欢戴这种眼镜吗?”
江雪笑了笑,然后戴上太阳眼镜,说:“好看吗?”
莫飞说:“很好看。”
江雪脱下眼镜,说:“送给你。”
莫飞拿着那副眼镜,颤着声音说:“谢谢你。”
江雪用手理了理一绺头发,说:“你能陪我到外面走走吗?”
莫飞说:“去外面走走?”
江雪说:“嗯,我不喜欢这里,太多人,太热闹了,我们到外面走走吧,哪怕是大街上。”
莫飞内心掠过一阵惊喜,他说:“我也不喜欢这里。我们走吧。”
江雪用手揽着莫飞的手臂,像一个恋人依偎在他身旁。莫飞惊异她这个突然的动作。他感觉到她身子的柔软,内心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狂喜。他没有想到这个晚上他会这么亲密地和她在一起。
莫飞再把目光放在舞池,看到王中维和车婉婉还在跳舞,他们似乎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和江雪。莫飞迈开步子,和江雪离开了造梦古堡。
睡美人(1)
每天看见你,我觉得宁静。这是不是爱?这是不是爱?这是不是爱?……所有的艺术不过是接近内心的表现。他突然浮现一种思想:我渴望艺术的死法。
从舞会回来时,王中维看见崔盈睡了,她躺在蝴蝶棺材里,像一个睡美人。他记得最初崔盈看见密室里放着一副棺材,大骂他变态。现在她敢躺在棺材里睡去。他用手链和脚链锁着她,防止她逃走。对于他来说,每天能看见她,似乎是忘掉忧郁的开始。车婉婉这几天并没有来找他,事实上他和车婉婉的性关系并不多,也许车婉婉看中的,是他在科学上的天才,而不是他的性功能。
我们都是恶的同盟者,车婉婉曾经这样对他说。恶的同盟者?他笑了笑,看着睡梦中的崔盈,感到自己像一个恶魔,这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房间充满闷人的暖气,他拿起一个装着玻璃球的玻璃瓶,看着五颜六色的玻璃球,感到一种虚无。他想起童年时和莫飞一起玩玻璃球的情景,那时他们在水泥地上弹玻璃球,看谁最先击中对方的;或者在泥土上挖一个小坑,看谁最先把玻璃球弹入小坑中……他记起那天,在麦当劳里,他对莫飞说,我们的生命是如此虚无,我们都在虚度光阴,不管你如何光荣或低贱,你迟早都会死去。
王中维记起前些天他命令血盟成员买了一些狼回来,伪装成狼人吸血,可以嫁祸给莫飞这个狼人。他注意到电视台、电台、报纸、网络等传媒不断播放了关于狼人的讨论和消息,大街上关于狼头的面具热销起来,不少小孩子都戴着狼头的面具做游戏。和梦之丸一样,狼人呈现了娱乐性,成为这个城市的热门话题。
房间里还养着几条淡蓝色的金鱼,他知道崔盈喜欢蓝色。金鱼优雅地游动着,仿佛水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他记得有人说过——鱼说:你不能看见我的眼泪。水说:我能感觉到你哭,因为你在我心里。现在他却想到,没有人感觉到他的哭。他走了过去,把手伸进鱼缸里,感到水的凉爽。他很快握住一条金鱼,紧捏在手中,仿佛捏着一种虚无。握在手里的金鱼挣扎着,盯着它凸起的眼睛,王中维想象用牙签刺瞎它——这有什么样的感觉?他笑了笑,正想把金鱼扔进鱼缸里,这时崔盈辗转身子,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着他。
崔盈说:“你在干什么?”
他说:“我想用牙签刺瞎它的眼睛。”
崔盈说:“你这疯子,你不如刺瞎你自己的眼睛!”
他说:“如果我的眼睛瞎了,怎么能看到你这美人。”
崔盈说:“你这猪头,快点死吧。”
他看着她生气的样子,装作陶醉地欣赏着,“我喜欢你生气的样子,显得更美。”
崔盈说:“猪头!”
他把金鱼扔进缸里,金鱼滑进水里,张着嘴巴,吞吐气泡,他想到他就像一条金鱼,无非和崔盈玩着水中的游戏。
崔盈说:“猪头,你要囚禁我到什么时候?”
他说:“到我厌倦为止……”
崔盈说:“莫飞还把你当作好朋友,你这猪头,人渣……”
他说:“我就是喜欢你骂我的样子。”
崔盈哼了一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长吁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也许我想你爱上我……”
崔盈说:“你休想,你这猪头,我死了也不会爱上你。有种你就杀了我。”
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不觉得我对你很好吗,除了用铁链绑着你,还从来没有对你非礼过。我只想软禁你,每天看见你……”
崔盈说:“你是疯子!”
他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天看见你,就觉得宁静。这是不是爱?这是不是爱?这是不是爱?”
崔盈说:“你是疯子,猪,笨蛋……”
绑架了崔盈这么久,他还没有抚摸过她的脸。现在,近距离地凝视着她,他的心怦怦地跳起来。崔盈扭着脸,嫌恶地睨着他。他伸出手掌,抚摸她的半边脸。
崔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