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哧!啊哧!啊哧!”
“梅小姐,快回船舱里吧,这里风大,小心着凉了。”咏梅一连打了几个啊哧,在旁边照料她的船家关切地道。这位姑娘从十几里外的巫峡坠入江中,竟然能安然无恙地随江流来到这西陵峡,真是神奇。
这里两岸高峰夹峙,江面狭窄曲折,江中滩礁棋布,水流汹涌,滔滔的长江横切连绵不断的巫山山脉,形成三个险峻、奔腾湍急的大峡谷――瞿塘峡、巫峡、西陵峡,合称长江三峡。虽然三峡以瞿塘峡的山势最为险峻,水流汹涌湍急,可是这西陵峡更为滩多水急。这么险恶的急流,别说是个娇弱女子,就是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船家,一旦掉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他们一家人常年在这三峡一带以载客为生,从没见过掉下水里的人还能救起来的。偏生这位看似能被江风刮跑的美貌女子,竟然能破浪潜游,真怀疑她是人不是。不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看她虽然是身穿自己朴素的宽大衣裳,头上戴着船妇平常的头巾,依然难掩丽色,若是穿回那一身绫罗绸缎,不知要迷死多少男人。
咏梅感激地道:“我没事,谢谢你大娘。啊哧!啊哧!”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暗处议论她的事,弄得她不停地打喷嚏。
船家大娘道:“梅小姐还是回里面去吧,你才刚换上干衣服,着凉了就不好办了。”
咏梅笑道:“放心吧大娘,我真的没事,这点小意思算得了什么?我只不过鼻子里痒痒的,打个喷嚏而已。这里的风光太迷人了,看这神女峰,真像一位临江而立的女子。”
“是啊!这神女峰相传是一位仙女所化的。”船大娘笑指着笼罩在烟霞中的神女峰道:“你看,她身边云雾缭绕着,像不像个神仙?”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唉!唐代诗人元稹这首诗,真是说的太妙了。”一位身穿长袍的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从船舱里钻出来。
船大娘对这位二十出头的少年道:“范公子这么早就起来了?”就是这位姓范的少年发现这位落水的姑娘,把她救起来的。
少年人道:“大娘早,这巫山的朝云暮雨乃是人间一大奇景,我又怎能错过了。咦!梅小姐也这么早?”一瞥眼看见咏梅站在船头,马上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道:“小姐出来怎么也不多披一件衣服,这么凉的江风,不怕着凉吗?”
咏梅笑吟吟地道:“谢谢范公子的关心,我不冷。”这么点小风浪,她又怎会放在眼里,要不是这位少年人发现她在江中飘浮,她还打算一直到下面的青滩才想办法登岸。
那天她把自己的身份秘密告诉父亲后就各自就寝,第二天她们早早起床,吃完早点就启程赶路,行了还没一炷香的功夫,就听见身后一阵急速的马蹄声,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呼喊。众人回头张望,只见三匹健骑急驰而至,滚滚黄尘之中一匹健壮的黄骠马,马上骑者咏梅认得是昨天刚分手的元佐,其余两个是他的侍从陈俊和袁正。
“怎么他们又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她吩咐车子继续赶路,自己勒马等候。奔到近前,元佐不等她开腔就急着说:“梅儿不好了,我父皇他知道你们弃家而逃,非常生气,派了无数队人马从各个方向追赶,务必要找到你们。我回去途中遇到了其中一队,领队的是我的叔父秦王,可想而知父皇这次是志在必得,定要追回你们一家人了。”昨夜他一宵没睡,就为了赶在头里报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被父亲的人追上。
“早就知道皇帝不会这样轻易放过我的,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你们赶了一夜了吧,真是辛苦了。”看他们三个风尘仆仆的一脸倦容,想必是赶了一整夜,心中满是歉意。
赵元佐边摇头边着急地道:“没事,没事。这点算不了什么,梅儿,现在打算怎办?父皇他出动了所有禁军来追寻你们,他是志在必得的。”
咏梅轻皱娥眉道:“打算怎样?还能有什么办法?就加紧赶路吧。”这个皇上真是离谱,自己已经摆明了不喜欢他,还要强迫人家嫁他。
赵元佐道:“这马车始终都跑不过健马的,咱们就算日夜不停地赶路,最迟明天傍晚就要被赶上了。”
陈俊道:“依我看不如小姐你先走。”
袁正也说:“对啊!小姐的照夜狮子马奔跑如风,又先行一步,只要一天一夜就能摆脱他们了。”
赵元佐点点头说:“这个主意好,梅儿就快点动身吧。”
咏梅摇摇头说:“不行,我走了爹和娘怎办?万一皇上迁怒他们,那我岂不是大大的不孝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父母置于险地自个儿逃走,“是了,你刚才不是说带队的是秦王爷,他不是跟你最要好的吗,那就好办了。”
赵元佐摇头道:“不行啊!若是只有皇叔一人还好说,可同行的还有大内总管王继恩,这人最擅长吹捧拍马,绝不会放过这个讨好父皇的机会的。为今之计还是你一个人先走,你爹和娘就交给我来照顾,他们目标是你,你逃了,相信不会难为他们的。”
咏梅道:“不妥不妥,若是这样皇上一定以为是你在跟他作对,势必更是生气,到时就连你也害了。”几个人原地踱步冥思苦想。
“啊!有了。”突然她欢叫一声:“我一个人留下来,你们帮我把爹和娘送走,一来不用担心被人知道是你报的信,二来等你们走远了,我独自一人再脱身就容易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