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秘魔岩上曾经受了烛龙一只金铃,只说是如有危难就摇铃,唤声烛龙,他自来相助。不想竟然这么快就用到了。
我将腰上铃铛儿取下,攥在手中,只叫了声“烛龙速来助我!”只见空中荡起金光万道,异香缥缈。我晓得烛龙将至,连忙屏息迎接。
恰在此时,耳边水波轰鸣咋起,纵是我天法六韬的道心也是微微一动。身后众人喧哗,原来那百位弟子又在我身后。想不到烛龙身形不现,蜃龙之局已经破。我连忙朝空中致礼,口口声声说道:“多谢烛龙先生相助!”
“教主言重了!他日烛龙参修大道,还请教主指点迷津。”烛龙的声音在高处轰鸣。空中银光闪耀,高空云层间隐隐现出烛龙的一鳞半爪。百位弟子中连忙齐齐顶礼膜拜,口称:“参见八德天威真人!”
原来烛龙在教中地位如此之高!烛龙连忙现了人身,在空中遥遥还礼。“禀教主:这两条孽龙如何处置?”
“可还有未塞的海眼?”
“还有北海眼、东海眼未曾塞得!”
“拿这两厮去塞!待封神之后再拿人来换罢。”我说。
烛龙再一行礼,驾长风而去了。
再往上行。经过蜃龙一役,众弟子心中都有些戒备。
我与多宝等弟子一路说起蜃龙秘境,那诸位弟子说来所见各有别。大家述说起来都是仍旧在潭边,不过所见有如多宝般是满天法宝,宝镜仙剑玉如意的,有如龟灵圣母般见到的尽是可重新化形的五灵丹的,有如无当圣母般见到无数高大宫殿无数明珠珠宝的……但当多宝问起金灵圣母时,她却恨恨看了我一眼,并不吭声。
难道她所见有什么不便启齿之秘?我瞧她一眼,只见她眼中尽是不甘、愤恨,依稀还有些忧愁。于是我笑道:“金灵----你也是有德之仙,莫有太多羁绊,小心泥足深陷,不能成大道。”
“与你何尤!”她怒道,自向前走了。
我心想这弟子莫非是头晕脑热,尽做些莫名其妙之事?先是私自去找广成子麻烦,再是与我顶撞。我也不便与她计较,一则我这虚冒的教主辈分尊崇,二则她区区女流,自有不可形容之处。
多宝见金灵怪异,连忙上前抚慰。说着说着就见金灵哭得花枝乱颤。无当圣母在我身边叹息道:“这妮子!平日里道行精进,无人看出她这许多心魔。如今这几滴泪,怕是折了千年修为!”
行走见,只见蜿蜒石级小径忽然戛然而止,似乎是到了尽头。金灵圣母一路快走,竟然走入尽头的石林中了。
那石林里大大小小的石头错落有致的摆放着,最高的石柱只有四五米高。但是站在石柱下,却让人觉得这石柱深入云霄----每根石柱上都有一团白云盘旋,泡泡悠悠,似移而实不动,说不尽的玄妙。
“禀师尊:这就是第二关,玉虚八阵图。”无当圣母道。
那多宝道人追金灵圣母便是追入此图中了。我一看这图,心中便想起一首不祥之诗: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看那金灵圣母的模样,今日多半要出状况。多宝道人功力与金灵圣母相若,两人进了这玉虚八阵图恐怕都讨不了好。当年诸葛孔明随便在江边摆个图,陷害了多少英雄好汉。这由圣人摆出的图,威力之大恐怕强过孔明千万倍,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
八阵图分别以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命名,按遁甲分成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加上中军共是九个大阵。中军由十六个小阵组成,周围八阵则各以六个小阵组成,共计六十四个小阵。八阵中,天、地、风、云为“四正”,龙(青龙)、虎(白虎)、鸟(朱雀)、蛇(蛇)为“四奇”。另外,尚有二十四阵布于后方,以为机动之用。
这面前石林,纷纷叠叠,层层立立,谁知道哪个是生门,哪个是死门?我吩咐众位弟子在外侯着,单与无当圣母、龟灵圣母前去看阵。
离那石林近了,只见面前金光一闪。刚才分明还是高高石柱,不可合围,忽然就石林如有腿般纷纷躲开,让出一片开阔地面,上有一条汹涌河流,溪上架一座一人宽的木桥,桥上苔藓横生,似乎多年未有人行。
“那桥后方是真正的八阵图,内藏不知道多少凶险。”无当圣母说。
话音刚落,桥那头平地上涌现无边金莲,金莲中有人作歌曰:
“自隐玄都不记春,几回苍海变成尘。
玉京金阙朝元始,紫府丹霄悟妙真。
喜集化成千岁鹤,闲来高卧万年身。
吾今已得长生术,未肯轻传与世人。”
声音已尽,人影未现,那满地金莲由花苞而盛开,又迅速凋落,恰如苍生性命,瞬间即逝。我大笑对身边两位圣母说:“这位慈航道人也!弄的偌大玄虚!”于是双手一搓,放出层层雷火冲金莲凶狠打下。那金莲也甚顽强,任雷火再盛犹自岿然不动。
无当见雷火无功,于是将手一招,只见地底滋滋生出无数银沙,如同长河漫涌,刹那间把金莲全淹没了。那金莲似乎还有不甘,朝上挺得几挺,终究不抗银沙埋没之力。我连忙赞声:“无当好手段!”
银沙将金莲吞了之后自身也化为虚无。只见空中璎珞齐响,红云万丈,显是慈航道人就要显化。我连忙说:“龟灵,破了这贼厮鸟!”
“得法旨!”龟灵圣母精神抖擞,将身一摇,只见虚空中出了无数碧绿长箭,飕飕朝那红云中一点射去。那慈航正在云中犹豫,见飞箭不留情只顾飞来,忙把头上一拍,有一朵庆云笼罩,盖住顶上,只听得一声雷响,现出一位化身,怎见得:
面如傅粉,三首六臂。二目中火光焰里见金龙;两耳内朵朵金连生瑞彩。足踏金,霭霭祥云千万道;手中托杵,巍巍紫气彻青霄。三宝如意擎在手,长毫光灿灿;杨柳在肘后,有瑞气腾腾。正是:普陀妙法庄严,方显慈航道行。
慈航现了无上化身,勉强把龟灵圣母飞箭荡开,却已气力不继。于是叫道:“龟灵!当年你也曾多我去普陀玩耍,今日便如此欺我!”
“我怎知你今日如此不中用!”龟灵泼辣喊道:“须知你也是堂堂金仙……”
“我怎知今日如此背时!金灵那造孽女子闯进阵来,我正要劝他出去,莫要白白折了道行,不想她一言不发拿剑砍我!若非有伤,你这区区龟毛箭如何能近我!”
“你可还要拦我三人?”我问。
“罢罢罢,这阵你们破不破得与我何干?我让你们便是!”慈航解嘲道,将身形隐去。
“原来如此简单。”我笑道,与两位圣母一起走过河上之桥。方行一半,只听桥下轰然声响,一双毛手分开白浪从河中伸出,嚣张叫道:“非我玉虚宫人,谁能闯过此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