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洛克公园回来后,唐吉这个球痴似乎变了,他有三天竟然老老实实地在餐厅里帮忙,连神色都暗淡了许多,话里更没有了篮球,我们以为他又失恋了,也没在意。这家伙失恋的次数比他来餐厅帮助的次数还多。
有一次,有几个顾客在谈论各种人种在篮球方面的优势,认为黑人最适合打篮球,而黄种人只能适合搞体操方面的,跟本不能打篮球。唐吉就冲了上去,大骂着将他们轰了出去,这个举动让我们着实惊呆了半天,对他稍稍另眼相看了。
还有一次,我听到唐吉与他叔叔在谈论我。
唐吉道:“叔叔,你说陈真这家伙会不会就是那个‘陈真’呀?”
唐老板道:“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来这里了就是我们餐厅的员工了,他人又老实,是谁都不重要。”
唐吉苦恼地道:“我是真想摸清这小子的底子,有时我觉得他就是那个家伙,可是……他那样子又不像,从头到脚就一个农夫,当初遇到我时还想敲诈我呢。”
唐老板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已的故事,你没有必要都要知道,再说,中国人有十三亿,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你呀,我看是被篮球整傻了。你真的要证明,去找一些信息来看看就知道了,现在不都流行网络吗,你到那上面看看就知道了。”
唐吉叹气道:“你以为我想不到呀,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了,那家伙赌钱打假球,看来把所有中国球迷得罪了,中国篮协好像把有关他的信息全部封锁了,连张图片都没有,网络上也都没有了他的贴子,好像每个人都恨他了,连怀念的余地都不留。”
唐老板道:“那就没法了,不过你也别再去搞这么没用的了,有空多关心点餐厅的生意吧,最近生意都不怎么好了。”
“……”
听到地二人的谈话,我很庆幸我还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如果唐吉这家伙真知道了我是谁,他一定会比国内的球迷更甚,可能要将我连踢带打给赶出去的。
后来,唐吉还故意来找上我,他说想成立一个球队,全由中国人组成,参加洛克公园组织的三对三联赛,想让洛克公园里的那些黑帮分子们也知道中国人也敢到洛克秀一秀篮球。
我知道这家伙是变着法子让我显露真身,我才不上他的当,再说即使是真的,我也没有那个心了,没有了斗志,我等于失去了武功。所以我坚定地回绝了唐吉。
再后来,唐吉就失踪了。
三天后,我们以为这家伙死在了洛克公园的那个角落里了,正要报警,他却带着几个唐人街的中国少年出现了。
原来这家伙真的组织了一个球队。
唐吉向我们大家宣布,他的球队叫“中国男孩”,他们要进军洛克公园,向洛克公园、向纽约这座城市证明中国球员的实力。他要我们无条件地成为“中国男孩”队的拉拉队员,随时要做好与队一同征战的准备。
在唐吉的要求下,我们为“中国男孩”举行了壮行酒会,在酒精的作用之下,每个人都祝福他们能够为国争光,连一向对篮球不是太感冒的唐老板都豪言:“中国男孩”赢一场球,就奖励每人100美元。在大家的感召下,隐藏得很深的我几乎都要“现身”来加入他们,为那遥远的祖国洒一下热血。
在接下来的两天,我们见证了“中国男孩”的哀伤和疼痛,唐老板那承诺仍在,却一分钱也没有奖出去。唐吉一伙,早上雄心万丈而去,晚上失魂落魄而归。他们连一场都没有赢,二十分钟的比赛,他们场均输给队手30分。
如此的惨败,唐吉总在一翻失落后,几杯碑酒下肚后,第二天起来,又是一条斗志昂扬的好汉。我们不得不佩服他的坚持。
第三天,在唐吉他们走后,店内开始清静了许多。唐老板拿出两瓶白酒来,竟然是难得的茅台,他要我和他喝几杯。唐老板竟然也喝酒,这在以往是没有过的。
我们二人边喝边聊,天南地北地海侃,聊得差不多了,酒也差不多了。
“小陈兄弟,你说唐吉这小子他们晚上回来时是个什么表情?”唐老板有了八分醉意。
我笑道:“还不是那样,哭爹喊娘呗,就他们那样子,球都没打几天,还想跟人家那种高手比呀。”
唐老板叹气道:“小陈兄弟呀,唐吉这小子呢,什么都不像样子,就是他这掘性子很象他爹爹,我的大哥,看着他,我就像看到了我的大哥,我真不忍心让他这么伤心,想帮帮他,可是……这篮球我又不懂,你给点意见吧。”
我指着唐老板笑道:“唐老板,你想套我吧?”
唐老板连忙摇头。
我醉笑道:“唐老板,跟你说真的,我真不是什么打球的,篮球我也和你一样,进这店子才知道的,我也想帮唐吉他们一把,为我们中国争一口气呀,可是,我也没办法呀。”其实我也才半醉,可没这么轻易地交出我心中的秘密。
唐老板失望地叹道:“小陈兄弟呀,不是我在套你,你的身板实在太好,竟然不会打球,这太可惜了,说真的,我不是不喜欢篮球,是因为我力不从心,我如果有你这个身板,我早就打出名堂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在顾客面前不爱谈论有关篮球的东西吧,因为我听到太多的对我们黄种人的不屑了,我耳里听到的全是黑人或白人,没有人愿跟我谈论姚明和易建联,更没有愿跟我谈论中国篮球,我心闷得很呀,你不知道……”说着无比郁闷地猛干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