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五指的黑夜,猩红浓稠的热血,随着手起刀落,四处飞溅!养父母惊恐倒地的一刹那,看到窗口的我,挣扎着向我伸手,那手离我好近好近,似乎我只要抬抬手指,就能握住,就能把他们救出来。
但我的手指,就是动不了,我抬脚,脚也动不了,我张嘴要喊,却发不出声音,我只能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落下的刀再次扬起,没入养父母的身体里,带起血花纷飞……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惊叫“不要”,陡然睁开眼睛,透过满满一眼的恐惧,看到陶顺担忧的眸子。
“做恶梦了?”
“嗯。”
“醒了就好了,没事了。”
我站起来,双腿卷缩的太久,麻木的感觉很强烈,我扶着墙根等了好一会儿才能动弹。陶顺也站了起来,两人搓手跺脚的折腾了一会儿,才没那么冷了,看看天亮还早,我们靠着墙角,再度深入睡梦中。
依然是梦!
这里,天空不是黑色的,也不是蓝色的,而是白茫茫的一片。
白茫茫的天空里,纷纷扬扬地下着花雨,红色的妖娆的曼陀罗花雨,让人沉醉,让人忘记悲喜哀愁。
我也是其中一朵,在花雨中飞舞了不知多久,似乎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
然而,有一天,我在花雨中看到一双眼睛,妖媚中带着邪气,却专注而痴情,让我怦然心动,于是我与他相协而舞,似乎永无止境。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舞下去,直至天荒地老。但是有一天,花雨中,那个肥头大耳的人,大手一挥,我和那双眼睛一起跌入无边的黑暗。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好慌张。
黑暗过后,奈何桥畔,那双眼睛已不见,只剩我孤独地徘徊在桥头,不肯踏入轮回。
一个慈祥的老婆婆说:“不要再等下去了,你等的人,两天前已经投胎到人间了。”
地下一天,人间一年。
这么说,他已经是个两岁的孩子了?而苦苦等待的我,还是个不肯过桥不肯喝下孟婆汤的亡灵!
为什么不等我,一万年太久,我们都一起渡过了,现在连两天都等不及吗?还是因为,爱我,你怕了?
我夺过孟婆手中的汤钵,一饮而尽。
画面到这里,嘎然而止。
我知道我在梦中,因为这个场景,我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一直做同样的一个梦,梦里的情景是那么清晰,梦中的情绪,我感同身受,我感受着她的悲伤,她的痛苦,她的撕心裂肺,还有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
梦中的那个我,是真的我吗?
梦中的情景,是我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吗,还是我的幻想?
每次都是泪流满面的醒来,然后呆愣愣的出神半天。
“你醒了?”
“嗯。”
“又做那个有花儿的梦了?”
“嗯。”
我曾经给陶顺讲过这个奇怪的梦,结果是,陶顺说即便人真的有前世,也不可能是一朵花儿。
“你又哭了。”
我指指胸口,说:“这里很疼,眼泪就流出来了。你说,那朵花儿真的是我吗,我是花儿投胎的吧?”
陶顺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别说傻话了,你怎么可能是花儿变的,花仙子都在天上,不可能来人间的。”
我掏出脖颈中的项链,证明给他看,说:“你看,我脖子里有一朵白色的曼陀罗,而你们都没有。”
“夫人说这是你家人留给你的东西,我猜你是太思念你的家人了,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或许吧,我真的很想找到我的亲生父母,这种感觉,现在犹如强烈。
养父母死了,我被赶出家门了,可能冻死或饿死街头了,他们知道吗,他们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