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背上奔波,我尚且还好,御风不肯放慢速度,疲累日益明显。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镇找了家客栈,简单吃了点东西,御风就回房休息了。
站在窗口俯瞰似血残阳,直至西边的天空只剩下几抹青色,带着点淡淡的橘黄。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出去走走。
路过御风房间门口时,脚步下意识地放的轻缓了,不担心脚步声会吵醒御风,但有了那条灵敏异常的小狼,一切就很难说了。
刚要越过,门无声地开了条缝,一个小小的黑影从门缝里挤了出来,我还没来得及想到措施,它已经一跃而起,扑入我怀中,等我意识到怀中抱的是那条非常招人眼的黑曼时,它已经死死地扒住我胳膊,死活不愿下去了。
见它双目中溢出的哀求,心一软,没有扔了它,但抬手将它的小脑袋往胳膊弯里按了按。天气冷了,只要它不露狼头出来,说不定人家会以为我带了一副黑狼皮的暖手筒呢。
这样想着,一边下楼,一边把它的四条小短腿遮掩在宽大的衣袖后面。
刚到楼下大堂里,就听到客栈外面不远处噪杂的厉害,噪杂处聚集了一群围观者,人群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恶狠狠的喊骂声。
“掌柜的,外面出了什么事啊?”黑曼也听到了叫骂声,想伸出小脑袋看热闹,被我按回去了。
掌柜的似乎对外面的场景见怪不怪了,听我问他,说:“唉,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公子落了难,流落到我们这个小镇上。他刚来时,大家见他可怜,时不时的有人接济接济他,虽说撑不到,但也不至于饿死人。你说这人要是没病没灾的,不得活个几十年吗,大家要是一直接济他,接济到啥时候是个尽头吗?所以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不太愿意施舍他了。”
“于是,他就开始偷人家东西了?”
掌柜的摇头说:“这小公子人穷,志倒是不穷,饿死也不偷下手。”
“那……外面这是怎么回事?”那中年男子又打又骂的,我还以为他被偷了。
掌柜叹了口气,说:“这小公子饿死都不偷的气节,挺让我佩服的,但他也有一个怪毛病,就是看见哪里有吃的了,就站在旁边不走,一直到人家分一些给他为止。你说这……唉,像我们开门做生意的,经常出现这么一个邋里邋遢的人,瞪着一双恶鬼一样的眼睛盯着客人吃饭,客人哪里还吃的下去嘛,可不惹人讨厌吗?刘掌柜脾气暴,这小公子一去他那里,他就又打又骂的,”他指指外面,说:“就像现在这样。”
“他年纪轻轻的,怎不想法谋个营生?”
“客官您有所不知,像咱们这个小镇,穷乡僻壤的,哪里请得起伙计嘛,一般有点活儿宁愿自己辛苦点,全自己干了。”
“哦。”
天黑了。我朝外面走去。
善良也是有极限的,当一个人因为施舍善良而威胁到自身的利益时,他就会张开双翼先护着自己的利益,哪怕这时的形象有些丑陋。
所以,这么一个人,的确让当地人头疼。
我朝人群里挤去,那个叫什么刘掌柜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我打死你个臭无赖,有娘生没娘教的兔崽子!说,以后还站我店门口吗?”
一个清越的声音从接近地面的地方传来:“骂我可以,但请你尊重已经逝去的人。”
“呵,还有脾气嘛!你以为我想骂你啊,你要是死的远远的,别老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耽误我做生意,我又不是吃饱撑的,挨得着骂你吗我?”
旁边的人啧啧连连,说:“这小子平日里都被骂的脸上没皮了,没想到还挺护着他亲娘老子,挺孝顺啊!”
月亮爬上天空,清清凉凉的月亮撒播在每一个人身上,很多影子重叠在一起,地上黑乎乎的。
我站在人群里,和众人一样围观,往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