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曼对我呲了呲牙，看不出来是哭是笑。
“别笑了，知不知道你笑比哭还难看，”我对狼崽子说。狼崽子当时极力挣扎表态，是因为我暗中捏了它一把，这当然不能对御风说，惹恼了御风，我和小楠都得喝西北风，“想知道我从小楠那里了解到了什么吗？”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洗耳恭听。”御风说这话时，低头抚着趴伏于膝头的狼崽子，专注而温情，裸露在外的皮肤，散发着柔亮的光泽，有种令人迷失的力量。
“那你先答应将小楠留下来！”
“随你便吧。”
我满意地笑了，尽管小楠的花销在御风答应之前，就已经记在了御风头上。
“因为流民起义，小楠举家被迫流离失所，现在的他，是个孤儿。”为小楠疗伤的同时，我也施展摄心术，读到了他所知道的所有东西。
“流民起义？！”
初了解到小楠的人生经历以及我和御风在无人谷而错过的一些事情时，我也如御风现在一样吃惊。“你我困于无人谷七年，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已足以令谷外沧海桑田了。”
“什么事能称得上沧海桑田？”
“四年前，先帝驾崩，太子朱见深继承王位登基为帝，他即位之初，就御驾亲征去广西，平定了广西瑶族叛乱。”
“瑶族的蠢蠢欲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有呢？”
我想了想，说：“瑶族叛乱是平息了，但荆襄一带又爆发了流民起义，头领是一个叫刘通的人。次年，朱见深最宠爱的贵妃万贞儿诞下皇子，朱见深惜之若命，可惜那孩子跟他叔叔的儿子朱见济，也就是十几年前的怀献太子一样，早夭了！”
御风青了脸。
我接着说：“皇宫阴气太重，看来不太适合幼儿生存。在上位者不知道为人们谋福利，还谣言惑帝说，万贵妃之子是被起义的流民诅咒而死的，目的就是想让一直后继无人的朱见深断子绝孙！朱见深闻言雷霆大怒，下令严剿义军，十月，刘通起义失败被杀。”
“那个最高的位子，不容易坐，换作任何其他人，也会宁信其有，不会信其无。”御风的声音，冷冷的让人遍体生寒。
听故事而已，他有必要情绪如此反常吗？
“刘通被杀之后，他的部众被屠杀无数，血流成河，于是上天怒了，瘟疫吞噬了那块血染了的土地。小楠的父母，就不幸死于瘟疫中。”
“哼，”御风冷笑，“朱见深作的孽，上天果真看在眼里！”
“你很讨厌当今皇上？”
“不喜欢。”
有过节才会产生不满和仇恨，御风怎么会跟皇上有过节？不可能。
谁做皇帝是皇族的事，造反想当皇帝是野心勃勃之人的事，我两者都不是，不知御风的情况是否与我一样。
此时，御风冷峻的外表里，氤氲着浓重的霸气和阴冷，犹如一只嘴角滴血的苍鹰，正扇动巨大的翅膀，准备扑击猎物。
我不寒而栗。
这是那个我朝夕相处了七年的御风吗？
那个温文尔雅，柔缓淡定的御风，不见了。
我突然很想念无人谷，尽管我曾经想一把火焚烧了那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