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身看了她一眼。不晓得是刚才带进来了雾气还是什么别的缘故,她眼里没什么太大的光亮,明明应该是高兴的事,在她说来,却凭添了一份淡淡的伤。他伸手摸了摸她有些发凉的脸,温和的说:“快去洗澡吧,要是感冒发烧,可要挨针扎了。”
她也不愿意自己那些猜疑的心情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努力朝他笑了笑,撒娇似地说:“中午光顾着看他们的仪式,没吃多少东西,刚才又折腾了好一阵,现在真有些饿了,是不是洗完澡就有的吃了?”
他点头说好,又征询她的意见:“还想吃什么别的菜?”
她莞尔一笑,故意说:“叶先生,你像个大厨一样,我想吃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我表示压力真的很大。”
他也故意沉吟了片刻,然后笑着说:“其实我最爱吃白菜大肉饺子,你把这个学会就行了。”
她笑着说好,然后进屋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温热的水自头顶而下,樊长安整个人顿时感觉温暖了许多。只是当耳边剩下流水细细淌过的声音,眼前出现的,却是将樊父送进手术室的画面。
其实她知道手术成功的机率并不大,想来樊父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把所有的事都一项一项与她交代清楚。她不是没有过怀疑,可从主刀的严医生到负责送药物的李护士,他们每个人都十分的认真负责,在他们眼里,樊父与所有的病人一样,他们不带任何有色眼光看待樊父。手术没成功,是因为医学还不够发达,手术没成功,是因为樊母一个人孤独了太久,樊父要去陪伴她,没有外力,更与叶家无关。她刚才之所以莽撞着要去医院,完全是受了那两个人胡言乱语的影响,是她自己意志力不够坚定的表现。
在心里认定了这个想法之后,樊长安松了一口气,加快速度把澡洗完,然后吹干头发,直奔厨房,一边深吸着满厨房的菜香,一边夸奖叶至曦:“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说着就从后边抱着他,露了个脑袋在一侧,盯着锅里的鲫鱼。
叶至曦手里拿着锅铲,回头瞅了她一眼,问道:“你去过房间了吗?”
她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他大方说:“就是想提醒你,天气不太好,你不能仗着自己皮肤好就不抹护肤品。”
她大叹:“你想的也太细了。那好吧,我先去收拾收拾自己,免得日子久了,你嫌弃我人老珠黄。”
他很快回答说:“你不老,我就不老,你要老了,我就一定比你老的快那么一点点。但是只能一点点,不然你以后要是嫌我皮打褶子,不带我出去见人,那我可不同意。”
她咯咯笑,快步走向卧室。
大概是怕菜香飘到卧室里,叶至曦把门给关上了。樊长安推开门,左脚刚往里头走了一步就怔住了。
撑衣架从角落挪到了床前,上面挂着一件婚纱,卧室里的灯恰到好处的晕染开来,层层叠叠的落到白纱上,而那些满布在裙摆上的犹如珍珠粒般的亮点折射出各色的光彩来,几乎是在瞬间晃进了樊长安眼里。
“喜欢吗?”叶至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伸长了手臂从身后拢住她,柔和的说:“我之前陪四哥四嫂排演婚礼他们流程的时候就在想,我没办法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但至少要有一件只属于你的婚纱。我本来是想等到我们去到张掖之后再拿出来,但屋里实在很难找到地方藏它。长安,我真的好想快点到那一天。”
樊长安眼眶里聚集了许多热流,静默了许久,最后哽咽着笑问:“你该不会为了买这件婚纱,把老本都用光了吧?”
叶至曦低头,下颚贴在她的侧脸,吻了吻她,笑着说:“还剩不多不少,刚巧够买枚能圈住你一生的戒指。”
、天堂口(5)
叶至曦这次是先向秘书打听清楚了叶荣恒的行程安排才挑准了时间回叶家。
叶至曦因为路上塞车,比预计的时间要迟了小半个钟头。刚一进屋门,周艳玲就把叶荣恒平日里用来喂鱼的小瓷盅拿给他,又说:“我之前和你大伯提了提你想外调的事,他没说话,怕是很难答应。最近事情比较多,他操累了心,你一定记得不能硬来,千万别惹他生气。你实在想离京,总还有很多别的办法。”
叶至曦很清楚周艳玲这字字句句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劝说的,点头答应了好,然后接过装鱼食的小瓷盅,往后花园湖边方向走。
天气还是不太稳定,时而出一小会儿太阳,时而飘落几点小雨,临近傍晚的此刻又惊现出霞光。
叶荣恒正沿着湖边缓缓走着,两名秘书跟在他后边,毕恭毕敬听着他的指示。
叶至曦没上去打扰,停在原地等叶荣恒散了两名秘书,才快步走上去,停在离他两米外的地方,喊了一声:“大伯。”
叶荣恒看了他片刻,又应了一声,刚一伸手,叶至曦很快把小瓷盅递到他面前。他接过小瓷盅,慢慢走过叶至曦身边,继续沿着湖边散步,漫声问:“你大伯母说你想去甘肃?”
叶至曦转身跟在叶荣恒右后方,紧接着回答说:“在海拉尔的两年我学了很多东西,也能真正深入到基层,了解大家生活现状,但我觉得两年的时间远远还不够,我想趁着自己还年轻多累积一些经验,等日后回来,干工作就更加的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