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飘起了雪,雪落下,盖在龚府的屋脊房梁上,盖在大院里横七竖八躺着的死人身上,但雪也盖住了那已凝在大地上的血,盖住了一切。
包括即将动荡,却还平静着的洛阳。
龚府的正堂内,霍刚看着流了一地的血,以及那柄极普通,但正滴血血的剑,突然就扔下手中的烟枪,上前狠狠的揪住孙向山的领口,咬牙嗔怒的指着龚安的尸体,说到:“你杀了他,剑谱同谁去要?真他娘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家那女的,要不是你自作聪明,送给刘知府,也就不会有你后来的那一摊子事!”
霍刚接着说:“现在你杀了龚安,找不到剑谱,这两天不是白忙活了吗?你就不怕那主子翻脸不认人吗?”
孙向山轻蔑的笑,他提手,打开霍刚揪在自己领口的手,却始终一言不发。
见到孙向山不说话,反而打开了自己的手,霍刚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妈拉个巴子的!”
霍刚左手扬起时,孙向山也已将双镗从背后换到手中,只一刹那,霍刚的拳钉与孙向山的双镗便打了起来,火星在两个利器间飞溅,化作光点,而后又瞬间黯淡,消逝。
灯笼中的灯火恍惚,两人愈打愈烈,打斗从屋中的简单拆招变为了雪地中的大打出手。
“自作聪明的人总会有些好处,我女人虽然死了,可他刘知府最后连全尸也没有,我杀了龚安,同样………总会有点好处的,你说,是吧!”孙向山跃在空中,声音雄浑。
而他的轻功,也早已同他的双镗一样炉火纯青。
院子中,大雪纷飞,不融的雪,如同被倾倒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院子中不仅被雪侵占,而且还站满了霍家拳馆和孙家镖局的下人。
霍刚,孙向山二人的武功全洛阳有名这一点不假,因此,对于高手间的对决,这些下人们只要是看上一眼,便会欣喜若狂,四处吹嘘,跑到随便一家酒卖的便宜的酒馆,同着一些个闲人讲讲高手的打斗,那他们的虚荣心很快便会被满足。
为了能够出去同别人吹嘘,所以他们在大院里站得满满,这似乎就是理由。
亦或许,这些下人是抱着赌博的心态,只想看看谁输谁赢,就像早市上斗鸟的的人看两只鸟斗得筋疲力竭,而后对着输的鸟一阵奚落一样。
雪在屋檐上积得越来越厚,在院子中,雪落下,因人多的缘故,全都化作冰冷的水,浸湿大院,尽显泥泞……
霍刚用拳钉接住了孙向山的落雁式,隔开双镗,而后准备起身出拳反击。
但自他隔开双镗,孙向山便猛地退出了几丈开外,霍刚觉得,孙向山是要收手了,刚放下双拳,他便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孙向山的镗竟藏了机关,镗刃直接从镗柄射出,当即打进了霍刚的胸口。
武功再好,终还是逃不过对手的暗算;而这,也正是多数高手都惧怕的一件事,自己苦练数载,却在将来的一天与人交手时,却被暗算,自己不仅命丧黄泉,而且还让他人认为是技不如人。
死也就罢了,试问江湖儿女有几人怕过生死?可却要在死时被小人剥去一生的荣誉,那便是可悲的了,江湖人有三样东西,一条命,一个名声,一生荣誉。
少一样都不行。
霍刚粗人一个,活着时为私利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他还是没有聪明得过孙向山,他输了,不仅身死,而且还会名败!直至死时,见到已深深没入自己腹中的镗刀,他也只是说了句:“你妈拉个巴子!”而后倒地命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