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完。”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站起身，陈明走到脚手架旁，用力将脚手架的末端一一切断。失去支撑物的脚手架轰然倒塌，沉重的钢筋如同冰雹般层出不穷的落到怪物的身上。
走进旁边的库房，陈明将一桶汽油和打火机一起拿了出来。沙坑上的怪物已经被钢筋砸的面目全非，但依然想要将分散的肢体统合到一起。将肢体再度切开，陈明在分散的肢体上撒上汽油，然后点燃。
火焰将黑暗驱散，怪物的肉体在火焰中不断的黑化，最终成为毫无生命力的灰烬。此时，怪物的意识被众多讯息填满。它们大部分都模糊不清，唯有一条清清楚楚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能不能拜托陈明不要把那天晚上的事说出来，我不想让爸爸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句话是谁说的？什么时候说的？在哪里说的？这些他早已忘记，只记得必须要完成这个承诺，哪怕死亡都在所不惜。
所以，一定要杀了陈明！把他撕碎，把他扯烂，把他吃掉，让他永远说不出话来。唯有这样，才能保住属于二人的秘密；唯有这样，他们才可以在一起。
鲜血从他的眼眶中流出，不断的腐蚀着周围的事物。插在上面的钢筋已经开始被腐朽，但这已经无济于事了。剧烈的喘着气，他头一次发出有意义的字节：“我们会在一起。”
坐在地面上，陈明不断擦拭着头上的汗水。寒风吹过，又让他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在他身后，怪物趴在地面上。虽然身体已经被焚化了大半，但剩下的庞然大物还是有着很强的威慑力。陈明走到怪物的后背上，将手中的匕首压在对方的喉咙处。
“一切都结束了，秦天河。”
就在他准备用手中的美工刀收割对方的性命的时候，他发现一些晶莹的液体从怪物的眼眶中落下来。闭上眼睛，他看到未来的怪物并没有产生变异。按照四月昙的说法，普通的食尸鬼并不会感到悲伤，它们的眼泪更像是一种仪式，用来将更加凶猛的生物召唤到现世的仪式。
但面前的怪物却有着本质的不同。它在悲伤，它在痛苦。此时此刻，原本属于他的那些人类的成分正在逐步回归，让他重新获得了人类的感情。
看到这些眼泪，陈明一下子愣住了。他能够毫不犹豫的斩杀那些游荡于夜晚的食尸鬼，因为那些嗜血的生物早已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资格。
但脚下的怪物不一样，他还算是人类，还有人性存在在他的体内。
怪物放声痛哭着，仿佛最后的挽歌在夜幕下奏响。随着他的哭泣声，他的肉体渐渐的收缩，并最终化为原来的秦天河。此时的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除了脸上那刻骨铭心的哀伤。
人类？还是怪物？
本该痛快挥刀的陈明迟疑起来，颤抖中的匕首怎么用力都无法完成最后一个步骤。最终，他收起匕首，从秦天河的后背上跳下。他转身背向怪物，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秦天河的视线中。右手则握紧匕首，准备在怪物发动袭击的瞬间彻底将其扑杀。
在等候了五分钟后，他预想中的结局并没有出现。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的叹了口气，他收起小刀。在他背后，秦天河的哭声越来越响亮，渐渐的盖过了其他一切声音。
“胜利的代价，还真是恐怖呢。”
失血过多，现在到医院应该还有救。一步步挪向医院，他的腿一软，彻底的倒在路边。意识逐渐开始模糊，身体也似乎被白光所笼罩，让上面的疼痛变得难以察觉。在这最后一刻，他的头脑中浮现出无数事物，并最终停留在一名少女的身上。
“四月昙……”
“叫我什么事，处男？”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呼唤，黑猫一般的少女出现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在完美的月光下，她的身影看起来如梦境般虚幻，充满了迷离的美。
“抱歉，没法请你喝可乐了。”
轻轻的将陈明抱起，四月昙温柔的说道：“那可不行，男人必须说话算话。”
他以前似乎听过这句话，但现在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在他朦胧的视野中，他看到四月昙咬破了她的嘴唇，平静的吻在他的嘴上。
鲜血顺着喉咙流入身体，让体内潜藏的力量彻底得到解放。核聚变一般的灼热感从身体的中心传出，窜向身体的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