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哀求没有效果后,女子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在座的乘客。每一名乘客都敏感的避开对方的视线,装作没有发现这一切。有几名男性还向她投来充满欲望的目光,似乎在期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一两名稍微有点正义感的青年刚站起身,便在对方恐吓的目光中再度坐回原位。短暂的骚乱过后,在座的众人充分发挥了看客精神,纷纷与女子划清了界限。
正当女子完全绝望时,坐在后排的少年终于将手中的书读完了。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中的书合上。这时,他才第一次看清楚车厢内发生了什么。皱了皱眉头,他走上前,对玩的正开心的魁梧的青年说道:“我不介意你们在私下里玩各种花样,但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注意一点影响好么?”
青年瞟了他一眼,然后一把将他推开。上衣被完全撕碎的女子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同时含糊不清的说道:“救命。”
听到女子的声音,少年继续问道:“请问,你在抚摸这位女性之前,经过对方同意了么?”
“你他妈烦不烦。二子,让他闭嘴。”青年骂了两声,随后继续玩弄女子的胸部。两声脆响响起,有东西重重的摔倒地上。青年趴在女子的后背上,高声说道:“别把那小子打死,弄断几根手指就行了。”
“嗯,我明白了。”
枯木折断一般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人类痛苦的惨叫。刚刚还沉浸在兽欲中的青年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当他回过头时,他看到自己的两个跟班躺在地上不断的呻吟着。他们的下巴被人重重的击中,撞碎的牙齿混合着粘稠的鲜血从他们的嘴巴里流出。刚才那名少年踩着其中一名青年的手背,同时一点点的将青年的中指向反方向撇去。不多时,树枝折断的声音再度响起,让地上的青年浑身一起痉挛起来。
“你这个混账!”头目暴喝一声,提起全身力气向着少年冲去,但被对方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借着青年的来势,少年只是稍微绊了对方一下便让他摔倒在地,随后用力在他的脖子上来了一脚。他的这一系列动作简单而实用,做起来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旁人看的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少年将其披到女子身上。在对方感激的目光中,少年问道:“愿不愿意陪我到警察局里做个证,就说他们非礼你。”
女子犹豫起来。她看了眼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三人,使劲摇了摇头。少年似乎早已预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他站起身,对其余人说道:“你们,有谁愿意陪我到警察局做个证。放心,证人的一切信息保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车厢内一片寂静,唯有发动机在不断轰鸣着。刚才还在钦佩的看着少年的乘客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一切,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这时,少年鼓励的目光落到叶千寻的身上,让他感到一阵热血沸腾。他刚想站起,地上的青年忽然扭过头,冷冽的目光让他浑身发麻。刚刚凝聚起来的热血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和对自身的厌恶。
最终,他没能站起来。等待了片刻之后,少年失望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他说道:“这样的话,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放弃的时候,他忽然拔出腰间的美工刀,狠狠的在三人的手腕上划了一刀。顿时,红色的鲜血从中喷射出来,手腕处的肌腱随之被割断。收回自己的小刀,他对吓的面色苍白的司机说道:“最好带他们到医院看看。虽然我保证我没有割到动脉,但最好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对了,到站了,我要下车。”
终于反应过来的司机慌忙冲上前,一把拉住少年喊道:“等等,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白光挥过,司机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一道浅浅的伤口。扯出手,少年面对噤若寒蝉的司机,微笑着吐出无比冷酷的话语:“我跟你有关系么?”
直到少年走出几十米远,叶千寻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慌忙跳下车,连忙向着少年离开的方向追去。等跑到市中心的商场,他才气喘吁吁的追上了对方。看着叶千寻,少年问道:“有事么?”
擦去头上的汗,少年说道:“没有,我只是想说,我很崇拜你。”
少年愣了一下,随后哑然失笑。看到少年的样子,叶千寻涨红了脸,高声说道:“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好不容易止住笑,少年回答道:“抱歉,我失态了。我想问一下,你崇拜我的哪一点?是我的力量,还是我的行为?”
“当然是行为。我头一次见到您这样的人,所以我……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想法。只是,我真的很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看着叶千寻,少年认真的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严肃的说道:“抱歉,这点永远不可能……”
叶千寻如遭雷击,突然的冲击让他完全没有听清楚对方接下来的话。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少年已经消失了。他慢吞吞的走回车站,就连预计要买的外套都忘了买。刚才,他刚刚找到了自己奋斗的目标,而对方却轻描淡写的将他抛弃。
他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回家,一头栽倒在床上。体内的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一直停留在少年吐出残忍台词的那一刻。
“这点永远不可能……”
刺耳的话语在他的耳边回荡着,不断的在他的内心深处制造出新的伤口。渐渐的,夕阳西沉,房间中的光线被看不到的寂静吞噬,让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阴沉当中。窗外偶尔会有飞鸟掠过,发出的鸣叫声如同报丧的钟声一般刺耳难听。
终于,感到肚饿的叶千寻从床上爬起,捂着肚子摸进了厨房。他打开冰箱,从中照射出的光线让他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更显阴森。看到空荡荡的冰箱,他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买吃的东西。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普通的饭店早已关门。看着表,他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在床上躺了八个小时。身体依然沉甸甸的,中午遭受的冲击直到现在都没有消化殆尽。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走出家门,他走向离家稍微有点远的便利商店。不过遗憾的是,那里居然也没有开门。
这里虽然是他的故乡,但直到三天前,他还一直在外地上学。由于户口所在地的关系,他不得不回到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镇,在这里为三年之后的高考做准备。因为这个原因,他并不清楚最近频发的杀人事件,敢于独自上街也就显得不足为奇了。
看着紧闭着的大门,叶千寻遭受的委屈与无助顷刻间爆发出来。站在门口,他低着头,痛哭流涕。
如果我能有力量的话……
如果我能更坚强一点的话……
正当他哭的无法自已时,轻巧的脚步声在他的身后响起。回过头,他看到今生难以忘却的事物。在充盈的月光下,少女的身影如同女神般灿烂。黑色的长发和黑色的长裙搭配在一起,营造出完美而细腻的美丽。
在此刻,叶千寻丧失了一切思考能力,只知道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少女。某种近乎疯狂的事物从外界抓住了他,将他的灵魂从身体内部取出,并强硬的加上了火红的烙印。全身的血液在此刻沸腾,火热的喉咙将一切水分蒸发干净,只余下干燥而饥渴的感觉。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叶千寻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在微笑。那是如同野兽的微笑,是将食欲与兽欲混杂在一起的微笑。强烈的危机感在他的内心深处滋生蔓延,但他却感到一股奇特的平静感。
抬起手,少女指着他,高傲的说道:“你,想要力量么?”
力量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可以不再委曲求全,意味着可以大声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意味着可以放心的对不公平的事情进行指正,意味着可以得到他的承认。
力量,就是一切!
没有半分犹豫,他狠狠的点了点头。见到他的回答,少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走到少年的身边,她咬破自己的食指,蛮横的说道:“那么跪下,然后舔我的手指。”
自尊感让他挺直胸膛,但少女的手指却有着更为强烈的诱惑力。颤抖的半跪下,他慢慢的靠近少女的手指,将还在滴血的食指含入口中。
少女的血甜的过分,滚下喉咙时感觉仿佛铁水在奔腾。当血流入身体时,它们似乎在瞬间化为无比尖锐的利刃,肆意在他的体内流窜。
看着在地上不断翻滚哀嚎的少年,少女忽然发出喜悦的笑声。转过身,她灵活的跃上枝头,向着远方不断跳跃,最终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此时,距离陈明与四月昙相遇还有十三天零十二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