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还没有说完,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立即走了出去,这时老王走了进来。
我看到老王,内心立即紧张起来。
老王出奇地和蔼,坐在我的床上问我怎么样,我谨慎地回答了他。
老王忽然说道,你发现小张干了些什么?你告诉我,不要怕。
我急忙说,没有没有,他没有干什么。
老王很失望地走了出去。
我的工作无法再继续进行了,我决定主动离开这个令我恐怖的医院,非常奇怪,那天晚上我见到的那个白大褂到底是谁?我觉得当时眼前的场景似乎十分熟悉。
对了,那个白大褂扎个辫子,大概和我的一样长。
这个人明显不是老王,是谁?
第四篇:死亡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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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的楼下是停尸房,我对于这些哭哭啼啼与欢欢喜喜已经熟视无睹。
太阳的余光从走廊的边缘露出脸来,我看见医院的一角坐着一个人。不论他是死者亲属,还是产房里那个尖叫者的丈夫,我都丝毫不敢和他有任何接触。人在这个时候往往是失去理智的,或悲或喜。
但是我敢于打量他。一个满脸沧桑的男人,完全可以肯定他的年纪不大,但是他的脸上写满了生活。是的,写满了生活。
我呢。我似乎也找不到自己了。我的脑子总是乱得一团糟。我的职业是个医生,但是这一切并不重要,如果我不当医生很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化妆师,我懂得如何把一个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的胆子也很大,记得在医学院的时候,整个班级第一个敢于解剖尸体的人就是我。我天生对于死人不惧怕,所以我还完全可以胜任一个死者化妆师。
我的生活经历决定了我的人会走向什么样的模式。我现在对于人生重大事件………生与死,已经具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因为我的眼睛看多了这些,所以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人的生死和动物完全没什么两样,空空来,空空走。来的时候大哭一声,走的时候却表情各异了,有人平静地走了,旁边还有子女哭哭啼啼送葬歌;有人哭着走了,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早就死了;还有人死不瞑目,临死可能还糊里糊涂的。这些我都见过。
人如果老的时候是舒舒服服地在床上死的话,真应该值得庆幸。但是作为一个住在停尸房旁边的医生来看,占这种比例的并不大。
我曾经看到一个患白血病的十五岁的男孩临死的镜头,他的挣扎着仰起黄色的脸,紧紧握住他啼哭的母亲的手,说了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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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时间的死亡并不算残忍,因为人往往还没有接受就已经离开了世界。但是那种提前很多天就知道自己快死的人就不一样了。去年我的一个病人被查出患有淋巴癌,活不过半年了。这个四十岁的妇女起初得知后居然问我是不是开玩笑。我知道她难以接受,很长一段时间她还说说笑笑,在医院来回走动,好象看不出是一个快死的人。
我叫她王姐,但是她更喜欢别人叫她小王,看得出她对生活是充满着希望的。她经常找我聊天,听我讲一些患了绝症的人是如何通过努力获得新生的。每次讲完之后,她都显得心情愉快,仿佛忘了自己身上的病魔了。
一个月后,她的身体日益崩溃时,她渐渐相信并接受了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可是脾气极其暴躁,我听见她在屋里总问她的丈夫:为什么我一辈子没有做过坏事会这样?为什么?
她还在一天早晨问我:张老哥,为什么单位里老做坏事的黄婊子不死,而我却要死?不是说善有善报吗?
我不敢应答。我知道她很快就会平静了。
再过一些天她果真平静了。她把丈夫的手握住,交代后事。
在死前的一个小时,她忽然要求下来走走,她对待每一个人都充满着笑容,好象一个幼稚的孩子一样可爱。
我记得她还笑着对我说,张老哥,明天早上一起到公园跳舞去!
然后,在那个阳光十分充足的下午,她被推进了停尸房。楼上,正巧传来一个新生婴儿的哭声。
说到这里我不由想起刚刚有句话是错误的。那就是并不一定所有的人生下来就哭。
就在那个患了淋巴癌的王姐死的那个下午,产房里生了两个双胞胎小孩。哭声清晰地告诉我们,那个妇女死了不要紧,我们来了。
的确如此,我正巧去检查他们。
当我进门的时候发现双胞胎孩子的母亲已经死了。旁边一个男人在哭泣。
而这两个可爱的孩子眼睛都还没有睁开,这让我想起我家的猫生养猫崽的时候,那些猫崽也同样如此。请原谅我的类比,的确如此,人与动物的生存死亡是相似的,不同的是,动物产下的时候并不哭,但是人诞生之初就哭泣着。用某些哲人的话来讲:人生来就是一出悲剧。
然后我抚摩着他们的脸,他们的小床上贴着标签,我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我想起很多电影电视上有这样的清节:在产房里,两个孩子的标签对调了一下,他们的命运从此改变。
是的,这种情节多么俗套,什么医院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再说了,这对双胞胎的标签即使换了,也不会出现什么大的误差的,无非是大小不分罢了。
两个孩子都是显得非常可爱。接生的毛医生在我旁边告诉我,刚刚有一个小孩一直没哭。
不知道怎么没哭。护士说道,检查了,身体健康。
哦。那没关系。并不是所以的人生下来都要哭的。我说道。
事实证明我的话是错误的,当天晚上,那个小孩忽然死了。没有任何原因。
大概上帝在创造人之初,规定了人必须在诞生之时大哭一场,以洗脱自己的罪。所以哭并不是坏事。
于是那天,王姐、孕妇母亲与那个小孩在停尸房一同度过,我看着三具尸体站在门口发呆。不知道他们是否想过生的时候没有相遇,死的时候会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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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在写这篇死亡舞台的时候,我不叫张浩民,我只是一个医生。我讨厌这个世界不断的生与死。
现在是早晨八点,阳光早已经进入了我的房间。新的一天应该又会有人生有人死,有人悲有人喜,想想人无非是来到人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