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玩意儿?横是你不信老哥儿的大智慧?”
老康笑骂道:“啥保险神仙术?还不都是些逢商必奸、坑蒙拐骗的雕虫小技!”
“嘛叫逢商必奸?我只是循循善诱而已!我准备先实践后理论。这个实践者,我就选定了你老康!”
老康不敢恭维:“你不是拿我打岔吧?我可是一直想逢商不奸呀!”
“你呀就情好吧!”大胡子语气严肃了,“咱哥儿俩怎么说也算个老朋友。按照我的辙卖保险,循循善诱出业绩。你的营业额,咱俩可还得对半撅呀!”
“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一点儿兴趣了!你先说说,我再试试!”
大胡子拿糖了:“下午,我有一个客户,到射击场打靶。你赶快来,咱哥儿俩就开始推销!”
北京市的射击场位于野鸭湖之南,一座无名小山之北,是由一座备战备荒、反美防修时期的民兵靶场改造而成的。临湖林立的全部是咖啡厅、茶馆、餐厅;临山而建的则是有一百个射击位的射击大厅。
老康是从农田里直接考入大学校门,再从大学校门直接分配进入机关门的人。虽然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是有生以来却还是第一回摸枪。他一梭子机关枪打过去,一阵“突突突”的巨响之后,一百米之外的人形靶却纹丝不动,只是周围的土坡上扬起了几点尘土。
大胡子笑了,操着浓重的天津话挖苦道:“嘛玩意儿?横是您光戴着眼镜,忘带眼睛来吧?”
陪大胡子来的一个白头发老先生却没笑,颇有涵养地认真指点道:“康总,您不妨先试一试手枪慢射!如果手枪能打上靶,再打这些长家伙,就没问题儿啦!”
这位老先生姓谢,据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干部,但是,大胡子却始终不肯透露他官居几品,是何种来历。
老康一连问了三次老先生的情况,大胡子就一连三次打岔:“你只管叫谢老,不就完了嘛!”
让老康疑惑不解地是:大胡子分明是拉着自己来卖保险的,可没想到人家谢老不但接受了大胡子的邀请,而且自始至终对保险公司的人客气有加,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毕恭毕敬的程度。谢老竟然不惜以自己一个老迈之身,对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大胡子,一口一个“姚老师”地叫,而大胡子也毫不客气地点头情受了!这在老康不长但却辉煌的保险推销史上,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据说,这次射击的费用,谢老一开始就说死了,不用他老康买单,说自然会有更应该买单的主儿来买单!
“谁更应该买单?”老康趁谢老不注意,悄没声儿地问大胡子。他简直不明白这大胡子到底有啥魔法,竟然把这市场经济的黑白都给颠倒过来了!
大胡子诡笑了一下,没马上支声。等谢老端起五四式手枪,照定二十米之外的人形靶“砰砰”慢射的时候,他才神经兮兮地咬着老康的耳朵说:“嘛叫逢商必奸?《保险神仙术》要奸,也奸的有水平!这就已经实施一部分啦!”
老康将信将疑,想着自己与大胡子推销保险的险恶用心,望着谢老对大胡子那毕恭毕敬的虔诚,他的大脑细胞几乎完全混乱了,博士的智慧也完完全全成了一片混沌的浆糊。
老康按照谢老热情的指点,把五颗金光灿灿的子弹装弹入夹,继而端枪。他集中了自己的全部目力,瞄准人形靶的眉心。
“别死瞄!”谢老看着老康射击的进度,不停地发号施令,“开枪!”
“砰!”一声巨响之后,老康的第一发子弹,根本没着靶,远处的土坡也没有扬起半点尘土,只有鬼才知道那个弹丸跑到啥地方去了。
“靠感觉!顺好气儿!”谢老大喝一声,“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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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老康的第二枪终于上靶了,不过只打掉了靶人的耳朵。
“心平气顺,开枪!”在谢老的指令下,老康的第三枪居然打中了靶人的眉心!
“好!”谢老兴奋地叫起来,“找准感觉,调好呼吸,再打!”
“砰!砰!”老康连打两枪,一枪命中靶人前额,一枪竟然再中靶人眉心!
大胡子走过来,煞有介事地跟谢老夸耀道:“我说嘛来着?自打一开始,我就认定康总是手枪天才,机枪蠢蛋!结果一点儿没错嘛!”
谢老开心极了,一张本来就神采奕奕的脸更是光芒四射。他的头发虽然全白,可脸上却没有一点儿皱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样子。他笑盈盈地对大胡子说:“您是半仙嘛!”
“我倒没想到,打五枪,我竞能中四发!”优异的战绩让老康一时兴起,他竞也开始莫名其妙地对大胡子敬畏起来,“你之前,真的预测了结果?”
谢老依然一副笑盈盈的慈祥模样:“姚老师的确有这种先见之明!我早就多次领教了!准!非常准!”
老康突然来了少年一般的顽皮,调侃道:“那我就再打五发,瞧姚老师算得准不准!”
“嘛玩意儿?横是你康总变着法儿想坏我的名声吧?!”大胡子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他怕老康诚心胡打乱来。
老康笑了:“你一个半仙还不知道我现在想的是啥?”
大胡子见老康这么说,赶紧敷衍道:“就是知道你有了邪心,我才提醒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