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壁,你怎会在路上?」荆大鹏不欲让女贼主导局势。
「爷爷奶奶盼着你,要我出来瞧八叔叔回来了没。」这麽大一尊姑娘坐在地上,荆壁哪能不好奇,再问一次道:「这姑娘?」
「奴家是荆大爷身边的丫鬟。」姑娘抢话。
「你的丫鬟?」荆壁又惊又喜。「八叔叔你收了丫鬟?」
「不是!她——」
「啊!」姑娘突然哀号一声,凄绝痛苦,令人听了觉得好痛。
「姑娘怎麽了?」荆壁很紧张,立刻蹲下来查看。
「奴家没走过远路,脚跌疼了。大哥你别扶,我自己可以起来。」
「八叔叔,你怎能让姑娘赶路呢,快帮她看看呀。」
「看什麽看?我又不是大夫。」
「你不是随身带些伤药什麽的,帮她抹抹。」
「回去村子给大夫看就行了。」
「哎,姑娘啊,我八叔叔就是这样。」荆壁倒是不好意思。「他脾气是又直又硬,不懂得跟姑娘说话。」
「奴家习惯了。」姑娘咬着下唇,仰望站得又高又直的大鹏捕头,悠然地道:「也只有这样的荆大爷,铁面无私,公正不阿,这才是天下百姓所尊敬的南坪铁捕啊。」
荆大鹏瞪她一眼。再演啊!演得再多照样逮她归案。
「别废话,快起来。」
「八叔叔你别这麽兄嘛,又不是喊犯人。」荆壁又问:「该怎麽称呼姑娘?」
「奴家名唤小田。」
「哦?甜汤圆甜滋滋的甜?」
「奴家家里穷,连煮甜汤圆的糖粉都买不起。」姑娘幽叹道:「我爹娘希望我长大以後,能嫁给家里有很多田地的好儿郎,所以喊我小田。」
「小田姑娘你放心,我们荆家的田地很多……啊,我不是说我啦,我已经有娘子孩儿了,我是说我八叔叔。」
「那是铁捕夫人的福气,小田只愿做个执箕帚的侍奉丫鬟。」
「什麽猪鸡狗的?」荆壁听不懂她掉书袋。「再说,我哪来的八婶婶啊。」
荆大鹏在一旁猛翻白眼。刚才他问小贼名字,她还说她叫昭君,现在倒变成一块小田地,跟荆壁聊起来了。
「阿壁,别跟她说话了,我要带她走。」
「她脚扭伤,怎麽走?」荆壁又望向荆大鹏道:「还是我先赶回村子,叫人擡了软轿来?」
「不,不麻烦大家。」荆大鹏立刻否决。让村人为女贼擡轿,真是太擡举她了;反正他长得粗壮,也不是没在险恶的地形背过受伤或死掉的歹徒,他想也不想,便道:「我来背她。」
「这就对了。」荆壁十分殷懃,见到地上散着几样东西。「八叔叔,我帮你拿包袱。」
「大哥,不好意思,那个小包袱是奴家的,麻烦您……」
话还没说完,荆壁已捡起小包袱,跑回来递还给她。
「谢谢大哥。」她欣喜地抱住包袱,娇滴滴地答谢。
荆大鹏当下做了决定,既然她扭了脚不方便走路,还是以疗伤为先;况且他都即将踏入荆家村了,他想先看看爹娘,再来处置这只女贼。
「还不上来?」他蹲下身,不耐烦地回头喊人
「嘻!」随着轻笑声,一个软软热热的小物体飞扑上他的背部。
真轻!她到底有几两重啊?荆大鹏站起身,感觉她比他的大包袱还轻,要不是他轻拉着她的脚,他不会认为自己背了个人。
「八叔叔回来了!爷爷,奶奶,爹啊,八叔叔回来了!」那厢荆壁已迫不及待,左手提包袱,右手提礼盒,一路嚷嚷往前跑向荆家村。「我家八叔叔回来了!八叔叔带姑娘回来了!大家快出来喔!」
荆大鹏不怕村人误解,女贼就是女贼,他会向村人说清楚的。
「哇!」娇软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大鹏捕头你在荆家村也很出名,大家都要出来欢迎你耶。」
「闭嘴。」他不跟她打哈哈,直接警告道:「你待会儿不准乱说话,现在也不准在我脖子边吹热气。」
「我没吹气呀。你不要我呼吸,我岂不晕死在你背上?」
「你别再玩花样,我先带你回荆家村疗伤,再解你到百花镇去问案。」
「大人冤枉啊,您口口声声说要抓我,可我安分守己——」
「不要乱动!」荆大鹏心头一突,向来谨慎办案的他竟忘了查证一事——「你脚真的扭伤?」
「真的呀。」
荆大鹏不想再跟她说话,迈步往前走去。可是,当她双手勒紧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笑得像是一只瓜噪的鸭子,两脚用力夹在他腰际,差点夹得他肠胃打结时,他就知道,他上当了。
荆家大厅很久没这麽热闹了,几乎全荆家村的人都跑来了,挤不进去的就在院外探看,上回屋子挤进这麽多村人,还是两年前荆壁娶媳妇时。
人人兴奋谈笑,争看荆家小八儿带回来的「丫鬟」,唯独荆大鹏一张冷脸。
「三哥,有没有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