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夕有些不知所措。
光着脚站在离他五米之外的地方,漫长的寂静里,望着他的背影,进也不得,退也不得。这真的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很莫名的感觉。
顾淮南似乎一直没有察觉到身后有她的存在,石雕般的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很久,很久。
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顾淮南。”轻声唤完他的名字,程今夕默了一会,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厨房里的大理石地面有些凉,她却毫无察觉。只是不安地挽住他的胳膊,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顾淮南似乎迟疑了一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偏头看她,“我没事,你小心玻璃……”他的声音有些懒懒的困倦,倒是挺符合他现在这幅刚睡醒,还有些茫然的状态。
那是程今夕第一次在顾淮南的眼中看到那种空茫的颜色,墨玉般的瞳孔里好像氤氲着薄薄的白雾,瞬时密密实实地掩盖了眼底所有的光。
在她的注目下,顾淮南慢条斯理地整理完地上的狼藉,待他仔仔细细收拾完一遍之后,显然大家都已经清醒了。
程今夕是被顾淮南抱回房间的,他总是无时无刻都在宠她,以至于她总会有种生活不能自理的错觉。
这样娇宠的姿势一直保持到被窝里,顾淮南都始终没有松开手。
小猫儿一样地蜷在他的怀抱,浓密细软的长发铺满了他紧实白皙的胸膛,她枕着他的肩窝,往里蹭了蹭,寻好了最舒适的位置。
“顾老师,周末我们去登记吧。”温暖包裹中的小人儿呵气如兰,卷着他眼底缠绵的温柔,恣意撩拨,“有些话,本该男人主动说,比如求婚,比如结婚,可你是慢性子,便只能由我来说……”
软软腔调带着酥软媚人的沙哑,就算这般抱怨的话,由她口中说出便多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程今夕凝神期待着他开口,可那头却忽然没声了,这样重要时候的冷场太坑爹了,脸皮薄点的早就尴尬地找不着东南西北。
“顾淮南。”她又严肃地叫了他一声,……“听到我说话没?”
关着灯,对方表情自然无从得知,顾淮南过了许久,“小桥……”
“嗯?”她的声音显然有些抖,然后呢,就像一颗石子丢进了大海里,须臾就沉了下去,又是一阵无声无息。
顾淮南在黑暗中捋了捋她的鬓发,大概又过了一分钟,“你想好了,确定吗?”
他这一问,程今夕心里就彻底乱了,通常只有自己没有想好才会问别人有没有想好,难道他后悔了?
程今夕垮着脸“唔”了下,顿时觉得全身的血管都在呜咽着颤动,哀怨呛声,“……顾淮南你要是现在说分手我一定掐死你。”
“……”
然后,顾淮南当然没有被掐死。
话音刚落,她就被肆意的吻堵住了嘴,也夺去了理智。他额前的发落在她的眉梢眼角,呼吸间千丝万缕的情愫轻轻融化,化作春水般的涟漪。
他的温柔席卷着她的娇软,温润的皂荚香绞着他身上的薄荷味,一寸一寸,唇齿啮噬,她丢盔弃甲,他步步紧逼。
缠绵碾磨,仿佛燎原的火星燃烧着彼此的炙热,多人心魄,直至消失殆尽都不肯方休。
当然不会后悔。
只是在拥有那么多幸福的时候就会开始不安,开始担惊受怕,怕所有的温暖只是海市蜃楼,怕有朝一日若我不能给你更好的,会让你失望,怕你离开,怕你不在,怕爱情成为桎梏你的牵绊,怕……我不是那个最好的人。
可即使是那样,只怕,我依旧放不开你,我的小桥,我心中的爱人。
、第八十四章初见公婆
第八十四章初见公婆
“小桥……”睫毛扫过她的脸庞,顾淮南轻呼她的名字,吹起麻痒暧昧的热潮,他俯身在上,鼻尖触着鼻尖,丝丝入扣的沙哑,耳鬓厮磨,“其实,你知道的,我一点都不大方……”
没头没脑地说罢,又接着吻她,少了分温柔,呼吸的灼热里,更多了分宣告般的侵略和占有。
程今夕这才明白过来,她轻轻推开他一两寸,傻呵呵地笑,“你在吃醋?”
“嗯。”原以为他会矢口否认,不想他倒是心直口快地坦诚,“所以,你该听话。”
“我可以解释的,”程今夕飞快地截过话头,“我跟段从,不是……唔……”
动不动就拿嘴堵人,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程今夕愤懑地皱起小脸。
却听他毫无征兆地问,“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啊?
程今夕有些懵了,哑然道,“……艺术家的思维都是这么跳跃的吗?”
“那就各生一个好了。”顾淮南埋首在她浓密的黑发里,低笑难掩,呓语般自顾自答。
……
“顾淮南……”
“……”
“顾,老师……”
“……”
“顾……”
“乖,别说话。”
……
此后,芙蓉帐暖,春光肆意挥洒。
天地万千荣华,都不及辗转红尘中只此一她。
*
第二日程今夕的工作是拍摄一支汽车广告,而恰巧,取景地就在离h城不足百公里外的一个古镇。
虽说他们都认为,结婚只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无关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首肯。可程今夕还是觉得,在正式成为一个户口本上的两口子之前,出于伦理和礼貌还是应该当面拜见一下对方的父母。
工作周期不过两日,程今夕和顾淮南约好,两人分开行动,结束后再汇合。
第一次正式拜访他的父母,说不紧张那一定瞎话,时间未到,她便已经开始手心出汗,惴惴不安。程今夕回想起顾淮南第一次见家长的情形,泰然自若,处变不惊,不过三两句话就让人心生欢喜。
不由感叹,凡人与大神之间的差距,就像隔了一条马里亚纳海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