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搬进来之初便是这个样子,大概是段从喜欢的,于是她也就跟着去适应,后来时间一久自然也就习惯和麻木了。
反正一年之中,呆在家里的时间也的确不多。曾经程今夕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二楼她卧室旁的空地上,摆放着一架纯白色烤漆的三角钢琴。亦是从她住进来时就在,却从来没有人真正弹过。
每每看到它的时候,程今夕总是会有一种愚蠢的错觉,这个没有生命的乐器仿佛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仙气,因为干净得不染纤尘,随意染指也就成了亵渎。
可与其说它是乐器,不如说是一个附庸风雅的摆件。起码对程今夕这个乐理不通,十根手指连棉花都不会弹的音乐白痴来说,也仅仅只是放着好看而已。并不会让她生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来。
走上前,掀开琴盖,黑白相间的琴键一如这栋房子里的颜色一样,纯粹却无聊,程今夕用食指轻轻拨弄琴键,一阵叮咚,声音清脆地流水似的泻了出来,曲不成曲,单纯的几个音符随意搭配的调子,却也并不难听。
程今夕的脑子里兀然就氤氲而生出一个画面。
细碎的阳光洒落满室,一个纤弱的少女穿着一袭水色长裙在斑驳陆离的光晕中,笑容恬静,眉目深深,纯白的钢琴像是被施上了最神奇的魔法,键盘上跳动着精灵的欢呼。
少女只是醉心地阖眸,任由素纤的柔荑如纯净的白蝶飞舞,一曲曲,行云流水,婉转柔长。
美则美矣,却太不真实。
倒是适合出现在唯美的电影情节中。想到这,程今夕不禁一笑。
新电影中的女主角不就是一个会弹钢琴又爱悲春伤秋的小清新么。如何将这样的场景演绎的动人却不装逼,美好却不恶俗,把握这种尺度还真是一门学问。
或许真的该跟这臆想中的少女好好讨教讨教?她搓了搓自己脸,喃喃自嘲,又在做白日梦了。
掐着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程今夕回房替段从拔了手上的吊针。
病态的红晕渐渐地从脸上褪去,他的脸色看起来似乎好了不少,体温也不再热得烫手。段从原本正是半睡半醒着,因为手上拔针时的那一记轻疼,有些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之后两人相顾无言。
程今夕在一旁对着新插的马蹄莲发呆,手痒地揪坏了好几支花茎,弄得一手湿漉漉的汁液。
段从也并不搭理她,自顾自地想着心事,偶尔拿出手机手指一阵敲敲打打,大概还是公司的事,三天没去上班一定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好在分部门的那些经理个个都是人精中的精英,平时就算插科打诨惯了也不轻易松下身上的担子,倒让他省下了不少心力。
见段从撑着胳膊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程今夕赶忙拿纸巾擦了擦手,干净了便要伸手去搀他,却被他用手臂阻隔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瞎动什么……”她固执地扶上他腰,凝眉道,“虚弱成这样,你还想去哪?”
段从不语,定定地看她,漆黑的眼眸在苍白的面色下显得更加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多大人了,能不能懂点事,病没好就别想去公司,又不是就缺你一人,少了你,地球还不转了?锦玺还能破产?”这一眼有些长,直到看得她不自在,却也没有放手的意思,程今夕态度强硬的说,“哪都不许去,今天就好好在床上给我呆着。”
“……”段从最终无可奈何,“我去上厕所。”
、第九十六章不辞而别
第九十六章不辞而别
煮粥对程今夕这个五谷不分的米虫来说已经实属勉强,晚餐想当然更是超出了范畴。正在犯难之际,段从一个电话便解决了燃眉之急。
当五星级酒店的外卖满满当当地铺满了一桌子的时候,除了油然而生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更多的错愕和惊恐。
程今夕嘴角抽搐地盯着一桌子鲍参翅肚犯难道,“段从,你确定你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高脂肪高蛋白高卡路里,正常人都未必hold主,更别说他一病人了,“别感冒没好,得脂肪肝了……”她咽了口唾沫。
“这些是你的。”段从换了一身纯棉的家居服端坐在饭桌前,扣子扣得工工整整,一副人畜无害的宅男面孔,“这个才是我的。”
他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美食佳肴,最终将一盘小青菜炒蘑菇端到自己跟前,而后淡淡说,“发什么愣,吃饭吧。”
见她只是咽口水,却始终不动筷子的为难模样。段从下意识问,“不回家吃饭,要不要打电话?”
“打电话?”程今夕将直勾勾盯着一盘东坡肉的目光收回来,可脑筋却没有跟着一起转过来,“什么电话?”
顿了一下,段从只吐出一个字,“他。”
他?
神经大条的程小姐这才恍然大悟,“打过了,关机。大概还在公司开会吧。”她执起筷子对着一盘黄花菜挑挑拣拣,之后一根一根地塞进嘴里,忽然就有些兴致缺缺。“管他呢……”
说起来,这是顾淮南第一次不接她的电话。口口声声说有事打他电话,却一连拨了六七个都是无人接听,说不失落一定是假的。
段从看她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跟蔫菜了似的小模样,眸光蓦地就黯然了下来,“男人总是该以事业为重。为你拼来天下,才能保你一生无虞。”
明明心中隐痛,安慰的话却不由脱口而出。他在心中嘲笑自己,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会为别人着想了。
程今夕“嗯”了一声,说知道了。而后继续埋头吃着,也不知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还是什么的,郁郁的脸色终归是缓和了一点。
也罢,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她本就不太在意。也许,顾淮南是真的有事呢。
饭桌上他们又聊了些片约方面的事,其他的却不再多提。两个人像是各怀心事,直到最后再无话题可聊。
程今夕看他状况好了不少,一个人在家应该无碍,只是叮嘱他睡前千万记得吃药后,告别离开。
临近十五,晚上的月亮很圆。
清亮完满地好似一个硕大的玉盘缀在了无限浩茫的黑夜中,将四周的天霁都渲染地格外亮,云朵很少,显得星星格外的多,也格外的璀璨。
从公寓下往上看,顶楼那一层毫无半点灯火,几乎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