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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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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子涌来。他发现自己这样楼上楼下的游荡,就是为了寻找一个睡觉的处所,他记起了自己是如何醒来的,感到了此时加倍的温暖和舒适。想到了自家的火炕和母亲往灶膛里填柴的身影。

夜半电话声响起

夜半电话声响起

半夜电话响起来,以为是骚扰电话,一看显示,是一个熟人。他在电话另一端,可怜巴巴的求我给他一个兄弟打电话,说自己吐了很多的血,可能活不几天了。我问他给兄弟打过电话了吗。他说打过,他那边挂断了。我拿起电话给他兄弟打,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就给他回话,说没打过去。他说那你给跑一趟吧!你叫,他肯定能来的,我活不了几天了。我放下电话。外面正下着雨,虽然我离他兄弟家不过几百米,可这深更半夜顶雨去敲人家的门,毕竟是件很不妥的事。我翻开电话本,还真找到了他兄弟的手机号,如果还像电话一样打不通,我就没有办法了。挂过去还真通了。接电话的是他弟媳,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那种懒洋洋的样子。说这些天他就这样。不分时间老往亲戚家打电话,让去看他,弄得亲戚们很头痛,只好把电话线拔掉。我知道他兄弟是不能看他了,也就没再说什么。外面的雨还在不停的下着,我躺下来,无法入眠。我和他并不是很熟的人,一个月前,他被查出患了肺癌,没想到发展得这么快。一想到他那可怜巴巴无助的声音,我就有一种难言的感觉。我知他是怕死的,但没想到会这样怕死,不知道他在等兄弟迟迟不去,会有一种怎样的心境和感觉,外面还下着雨,风刮起来。

在我刚刚要睡去时,电话又响了。我知是他,起来接,说我已经告诉了,是你弟媳接的。他在那边问我兄弟能不能过来看他。我做了不置可否的回答。放下电话,我怕他再把电话打过来,也如法炮制,把电话线拔掉了。被惊醒了两次,我是再也无法睡了。但我并不十分恼他,我能体验到他的恐惧,他的孤独,他的绝望。面对死亡,他放弃了最后的抵抗,把自己完全交给了暴戾的命运。他像婴儿一样无助,像弃儿一样可怜,他自己救不了自己,也无法企望外援的救助,在这更雨交加的深夜,只有自己独自面对巨大无边的孤独和恐惧,捱过难以忍受又不得不忍受的每一瞬间。

记得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厉害角色,身强力壮,行事果断,言语间流露着令人生畏的攻击力。可如今却判若两人。从他那柔弱脆弱的语调中,我看到了一颗受难的灵魂。或许,每个人的灵魂都如此脆弱和柔弱,只是我们的尊严还没有放弃最后的权利。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夜已很深了。

之一

1

陈贵生牵着牛走向村里的黄牛改良站时,并没有想到明天自己会在一场车祸中丧生,他迈着惯常的匆促的脚步,走在路上,同一路碰到的人打着招呼。牛是昨天发情的,早上来了一次,兽医兼改良员李文军说还没到时候,让他傍晚来。陈贵生下午同老婆割完韭菜,就牵牛赶来了。李文军正给村民赵四喜的牛打吊针,扎了几次都没扎中血管,有些急。牛被禁锢在两道铁栏杆之间,头吊拴在一根铁柱上,极不舒服的样子。赵四喜在一旁生怕李文军越急越扎不中,安慰说:“不用急,慢慢扎。”陈贵生把牛拴在道旁一根水泥柱桩上,走到跟前来,看着李文军忙活。李文军没有看他,说:“等一会儿,我把他这整完再给你整。”陈贵生说不急。李文军终于把针扎进了牛脖子的血管,血逆着吊管回涌了一下,马上又流了回去。“再举高点,流得快。”赵四喜尽力把拿着吊瓶的胳膊往上伸。瓶里的药液冒着泡,开始迅速的下降。李文军倒出手来,走到离陈贵生的牛几步远的地方,看了看,说:“这回差不多了,不到时候打了也没用,白费精液。”这时,有个半大孩子来买药,李文军回屋取药,又转身冲外面喊:“打没了,就拔出来。”赵四喜应了一声,冲陈贵生点点头。陈贵生搭讪着:“牛啥病啊?”赵四喜换了一下举吊瓶的胳膊,说“高烧。好几天了,吃不进啥。”“原来是高烧,打两个吊瓶就好了。牲畜这东西皮拉,不比人。要是打预防针就更没事了,口蹄疫啥的都不得。”赵四喜说:“打预防针也不一定好使,畜牧站的人不好好给打。照理说,一头牛就该换一个针头,他们倒好,一个针头打遍全村子,要是不折的话,全乡都得用着一个,那还不传染。有的牛不打还好,一打反倒给打死了。”李文军从屋里出来接着说:“你们那是不懂科学,这还是牛本身就有病,打了预防针,加快了发作,就是不打针,早晚也得死,要是打针就死牛,咋就死你这一个,还是牛本身的病,这说明预防针还是有效的,打上就有反应。”赵四喜揶揄地说:“真有反应,反应大了,反应死了。”几个人都笑了。李文军抬头看了一眼赵四喜手上举的吊瓶,走过去,看着里面的药液流尽,把针头拔出来,说:“明天早上再来一个。”赵四喜把缰绳从柱子上解下来,牵出了栏杆,走了几步,回头对李文军说:“钱到明天一起算吧,反正还得打。”李文军一摆手,说:“行,一堆算。”转头对陈贵生说:“把牛牵进来。”陈贵生牵着牛往栏杆里进,牛摆着头不往前走。李文军进屋拿出一杆用角带做的牛鞭,从后面赶,嘴里吆喝着。牛打一鞭,走一下,不打,便停下不动。陈贵生骂着:“这死玩意儿,不愿进。”一边用力在前面牵,终于把牛弄进了栏杆里,拴上了。

李文军回屋把鞭子放在角落里,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拿着开口器,又出了屋,来到牛屁股后面,把开口器插进牛的尿道,打开手电筒,猫腰趴在开口器后面,边照边仔细观察,看了一阵,拔出开口器,直起腰,舒了一口气,说:“还不行,还是没到时候,明天早上来。”陈贵生担心说:“能不能过时呵?要是过时了,这期就过去了。”李文军说:“不能,过不过时我比你清楚,明天早六点到这儿。”陈贵生边解牛缰绳边说:“明天我要卖韭菜,可能要晚来一会儿。”李文军说:“行,我等你。”

陈贵生牵着牛往回走,心里有点对李文军不放心。要是错过了这期,再打还得等半个月。但人家说不过时,那就是不过时,他也不好硬让人家打上一管。走过屯子,有人问他韭菜现在啥价,他告诉了,继续往前走,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幸亏手里牵着牛缰绳,心里怦怦直跳,越跳越急,不肯停下来,跳得他直发慌。迎面碰见有人出来抱柴禾,和他打招呼,他勉强应答着。回到家才平息下来。他便不再想这事。把装韭菜的筐和绳子弄停当,又检查了一下自行车,进到屋子,老婆秀莲把饭端上来。说:“姚二来找你帮工,明天打地梁,你能去吗?”陈贵生说:“那有时间哪,自己家里的活还干不过来纳,你是咋说的?”秀莲说:“我说没工夫,卖完韭菜回来还得种地。他们也是的,偏这时候打地梁。”外面天黑下来,在秀莲拣桌子时,陈贵生忽然觉得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可又想不起来了。拣完桌子,秀莲说:“今天别看电视了,明天早点起来。”陈贵生说:“我看完这集再睡。”可秀莲已经把电视关了。

之二

打开灯,已近一点。陈贵生坐起来,开始穿衣,秀莲也跟着起来。外面还是繁星满天,有些凉,陈贵生拿钥匙开了仓房的门,里面黑漆漆的,一只老鼠在角落里窜过,跟在后面的秀莲划火柴点上了蜡烛,屋里溢满了昏黄的光晕。两个人默不做声的从水池里拿捆好的韭菜往筐里装,只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外面牛又闹腾起来,弄出很大的响动。陈贵生说:“要是我会来的晚,你就找寿文去,李文军告诉早上六点去,昨天他说没到时候。”秀莲说:“还是你回来吧,什么事都找孩子,不就是晚去一会儿吗。”陈贵生说:“去晚了,李文军不能在家等,他天天出去遛达,玩麻将,上那儿找他去。”秀莲甩着菜根上的水,说:“你到了那儿也别扳价,就是不打管儿,也该早点回来。”

装好了筐,两个人抬到外面,秀莲把着车子,陈贵生把两只筐分别挂在车子的后架上,又用绳子绑好。从秀莲手里接过车子,推着向院外走,秀莲走在前面去开大门。村子里很静,沉睡在梦乡中。秀莲开大门时,发出哐啷的响声,在夜里声音很大。陈贵生骑上车向前走时,听见身后秀莲又哐啷一声,把大门关上了。他的心动了动,但没有多想,继续向前骑着车子。黑暗中只能隐约看见道路,经过村里的木厂时,有人从院里用手电向这边照了照,而后传来几声做作的咳嗽。陈贵生觉得今天这咳嗽声很温暖,很有人情味,让他心里生出几分莫名的感动。但他马上又把心思转移到眼前,他得十分小心注意下面的路,虽然这条路他十分熟悉,但毕竟不同于白天,而且还驮着一百六七十斤重的东西。他听见前面有说话声,不太远的样子,他知道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可能也是卖菜人。陈贵生加快了脚下的动作,可说话声又听不见了。他又用力骑了一阵,可还是没有赶上前面的人,他怀疑刚才自己听到的说话声是一种错觉。可仔细回想,他确是听到了,听到了有人说话,却看不见人,陈贵生的心里有些发毛,用力的蹬车,身上头上都出了汗。他走过无数夜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胆怯过。就在他恐惧得想要停下来,不再往前走的时候,他看见了前面两个骑车人模糊的身影,他提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产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对人的亲切感和亲近感。那两个骑车人也仿佛受到了他心灵的感染,在他骑车超过他们时,一个人友好和他打了声招呼。

上了公路,陈贵生发现前面一堆人模糊的身影,有几只手电筒晃动。到了前面,果然是个收菜的车,围了一圈人,收菜人拿着手电照着放在地上的菜筐,翻检着,和卖菜人讨价还价。陈贵升挤到跟前,询问着,收菜人显然听到了,但没理他。陈贵生只好转身出来。旁边一个把着车子的女人同他打招呼,陈贵生认出是同村的张玉江媳妇,她跟在陈贵生后面骑上车,解释说:“我和江海媳妇一起来的,我的菜没卖了,不敢自己往前走,正好碰见你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前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张玉江咋没来纳?”张玉江媳妇往前蹬了蹬车子,离陈贵生近了些,说:“他和江海干活去了,都去五六天了。”陈贵生问:“能挣不少吧?”张玉江媳妇说:“他是力工,也挣不了多少钱的,人家江海挣得多。”陈贵生说:“人家是瓦匠,比不了的。你卖的什么菜?”张玉江媳妇问:“菠菜,我还一次没卖过哪,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陈贵生说:“也没准,前天菠菜三毛一捆,昨天就两毛了。今天也不一定,我想咋的也掉不下两毛。”前面已到了孙家店,公路两旁的房子把路遮得更黑更暗,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他们小心翼翼的骑着,转过一个弯,屯子过去了,才亮了些。不远处,糊精厂门前的射灯光很明亮的散射到几十米的范围。一个骑脚踏车的收菜人在门口张望着,看见他们过来,老远打着招呼:“什么菜,停下来看看。”两个人拐到糊精厂门口,下了车,收菜人走过来,问:“什么菜?”走在前面的陈贵生说:“韭菜和菠菜。”收菜人到了跟前,低头翻看着韭菜,问:“多少钱哪?”陈贵生说:“五毛一捆。”收菜人说:“三毛吧,三毛我就要。”陈贵生说:“昨天我还开四毛五哪,太少了。”收菜人说:“我知道,昨天你开的时候我在跟前,你不是开给大孙了吗,今天你算他三毛看他要不要。昨天他最后卖五毛两捆,都赔了。我一点都不少给呢,就三毛,你要卖就卸下来,不卖我也不耽误你,你总的让我挣点儿吧。”说完便不再理他,去看张玉江媳妇的菠菜。“你这菠菜多少钱?”张玉江媳妇有点不仗义地说:“四毛。”收菜人放下菜;说:“你也不知道啥价啊,昨天最好的菠菜才两毛一捆,比你这大多了。”张玉江媳妇说:“我这两毛也卖。”收菜人又仔细看了一下,问:“底下的跟上面的是不是一样?”张玉镜媳妇说:“谁还能特意捆点大的放在上面,多少钱的玩意儿呵。你要看底下捆小就别要。”收菜人说:“那好,我要了。”又转头问陈贵生:“你这韭菜三毛卖不卖啊?卖就一堆卸这儿。”陈贵生说:“反正也驮到这儿了,还有五六里就到镇上了,到镇里咋的也比你这贵。”收菜人说:“那你就到镇里去吧,看你能卖多少钱。”

离开糊精厂门口,陈贵生就有点后悔了,但转回去他又有点不甘心,就这样边想边往前骑着。一辆收满菜的三轮车疾驰而过,灯光雪亮,过后显得更黑。

之三

3

太阳刚出来时,天还略有些凉,李文军像往常一样,四点半便起来了,习惯的往西院往了往,村长郑永来家还没有动静。走过院子,到了前屋,开了后门,进去,穿过屋子,打开前门,用一把平板锹支上,让人远远就能看见门开了。做完这一系列每天必做的动作,之后在桌前坐下来,看几天前的一张报纸。道上有卖菜回来的人经过,有的转头向屋看了一眼,有的径直骑过去。李文军放下报纸,走出屋,站在道上张望,太阳从远处的村庄后面升起,红红的,没有多少光亮。过了一会儿,才增加了些亮度。屯里人家的烟囱也陆续升起炊烟,在乡上上中学的学生和在木厂上班的村里人和外村人,也在道上过去了,和李文军打着招呼。赵四喜牵着牛从道上走来,这时,村长郑永来家的大门也开了,穿着毛衣毛裤绒团似的村长郑永来从院里走出来,看到赵四喜,热情地打着招呼,跟着走过来。这回李文军干净利落的把针头扎进了牛脖上的血管。牛比昨天精神了些,被吊拴的很不得劲儿,头扭动着。李文军说:“这会有精神头了。”回屋取了钳子,郑永来接过来,帮着把牛鼻子夹住,牛老实了些。李文军问仰头看吊瓶的赵四喜:“大哥,昨天你看电视没有,你们家老二升代理市长了。”赵四喜说:“我没看着,我不愿看新闻。”郑永来说:“赵市长还是有后劲的,和他一样的几个副市长都没上去,就他升了。”李文军说:“还是人会干,这当官的都削尖了脑袋往上挤,都想挤上去。但你不会干也不行,再一个还得有钱,像赵四庆不花个三十万二十万的,你再会干也升不上去。”赵四喜有些不悦,说:“花没花钱我也不知道,你跟我说也没用,他当市长,我当老百姓,他不当市长我也当老百姓。”李文军说:“这倒是实话,你不想当官,有这么个弟弟跟没有也没啥区别,象郑村长那就不一样了,他要是有这么个当市长的弟弟,那就不只是当个小村长了。”郑永来说:“那也不是你想干就能干的,这得靠命运和机遇,赵市长这几个机会都赶得挺好。”李文军说:“这你也能借上光,怎么的家乡人也比别人强,就看你能不能舍得上货,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郑永来好像有点替李文军不好意思的样子,连忙说:“这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一个小村长算什么,别说我没花钱,就是有钱想给人上货,人家也未必肯收。不过话说回来,赵市长对家乡人还是挺照顾的,咱们村的几个木厂还不都是靠赵市长的扶持才发展起来的。”李文军说:“这你倒没说错,像孙百书,他有什么钱,还不是靠赵四庆给他整贷款,买树不花现钱,才弄成现在这样。”在一旁听两个人说话的赵四喜招呼李文军,说吊瓶水没了。李文军到跟前把吊针拔下来,说:“这回不用来了。”赵四喜往外牵牛,去镇上卖菜回来的小学教师吴国广停在道上,几个人和他打招呼,吴国广应和着,然后对几个人说:“陈贵生让车撞死了。”几个人都十分惊讶,连问:“什么时候撞的?”吴国广说:“就在今早上,菜都卖完了,就差二十多米没下公路了,多倒霉。”郑永来问:“啥车撞的?”吴国广说:“出租车,陈贵生正常骑,他给撞上了,说不上咋开的车。”李文军问:“现在人还在那儿吗?”吴国广说:“我回来的时候还在,他家里人都去了,交警队的人也在哪儿。”李文军摇摇头,叹口气说:“昨天还过来在我这儿哪,说今天回来给牛打管。现在说没就没了。”赵四喜说:“陈贵生这辈子活没少干,力没少出,两个儿子都成家了,他也走了。才四十九岁,人就这么回事儿,活着干,死了算,活着争名夺利,死了,啥都是空的。”转身牵牛往回走,给人留下一个悲愤的背影。几个人又唏嘘一番,各自散去。

李文军回屋,老婆春玲已做好饭,正收拾屋子,见李文军进来小声对他说:“西屋建平两口子好像又闹起来了,到现在都没出来人。”李文军说:“愿意咋闹咋闹去,别管他们,管起来还有头。早晚不等,人家得跟他离婚。”春玲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走出去,冲西屋喊:“玉敏,吃饭了。”便掀开锅往出端饭。过了好一会儿,建平媳妇才出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拿筷子上桌吃饭,也不吱声。春玲问:“建平咋还没过来吃饭哪?”玉敏头也没抬地说:“他昨天就一宿没回来。”春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门口有人喊,李文军冲外面大声说:“我吃饭哪,有啥事进屋来吧。”不大一会儿,张玉江媳妇从外面推门进来,玉敏和婆婆让着座。张玉江媳妇坐下来,说:“猪有点拉肚子,我买点药。”李文军问:“严不严重?”张玉江媳妇说:“不严重。”李文军说:“那吃点药就行了。”停了一下,张玉江媳妇说:“这人可真没场说去,陈贵生说没就没了。”春玲和玉敏婆媳两人都吃惊的抬头看张玉江媳妇。问:“陈贵生没了,”张玉江媳妇说:“你们不知道哇,今天早上卖韭菜回来让车撞死的,听说韭菜筐里还装着几斤大果子哪。”春玲说:“我在家一点都没听说,你知道吗?”问旁边的李文军。李文军说:“我在前屋听吴国广说了,回到屋把这事给忘了。”春玲说:“看你这记性。”张玉江媳妇说:“我一想都害怕,今儿早上卖菜我同他走了一道儿,晚上我都得不敢睡觉了。”李文军由于已经知道了陈贵生死的消息,所以对刚才张玉江媳妇说的话并不大感兴趣,但现在听说她早上同陈贵生走了一道,也有了几分兴致,问:“你咋还碰上他了哪?”张玉江媳妇说:“早上我和江海媳妇一起去卖菜,刚上公路,就碰上一辆收菜车,江海媳妇驮的黄瓜卖了,我驮的菠菜人家不要,我又不敢自个往前骑,正好陈贵生上来了,我就和他走了一道。在糊精厂门口,我把菜卖了,他就自个走了。其实,那个收菜的也要他的韭菜了,给他三毛一捆,他没卖,这也该着,要是卖了,还不一定让车撞死哪。”春玲说:“那是上帝想救他,让一个人在哪儿收菜,可他太贪心,人要是太贪心,连上帝都救不了。”李文军抬头瞪了老婆一眼,恶声说:“你说话好好说,别整那乱七八糟的上来。什么上帝,他要是能救人,就别人陈贵生撞死。贪心,谁没有贪心,你们教会那个李桂荣没选上教会领导,不也是赌气连教会都不去了吗。还有你们现在教会的领导孙雅芝,说是信主不结婚,她咋还跟着她姑父哪。说不结婚,其实谁不知道她有病,不能生孩子,没人要。”春玲低下头,不敢再吭声了。儿媳玉敏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低头吃着饭,张玉江媳妇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想笑又不敢笑,低下头掩饰,在李文军放下饭碗出去取药时,春玲对她说:“刚才真是罪过,我也有罪,我要是不提头,你大哥也不会说出这些亵渎的话来。”听见外面李文军的脚步声,她又赶忙闭口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第二华人书香吧

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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