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哨打着‘定’字旗号的大西军人马突然自林开元等人左侧一片密林中呼剌剌冲出,这些人个个手拿刀枪弓箭,明显是大西军精锐中的精锐,没等林开元等人反应过来,转眼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众人见围住他们的大西军骑兵至少也有五百人上下,不禁心头一阵颤抖,知道此番已是在劫难逃了。
瑞王骑在马上,身体晃了几下,他低声宣了句佛号,脸色变的惨白无比。这次可不象是在重庆,当时大西军数十万大军将重庆包围,瑞王已知逃生无望,所以心中已有了准备。但这回明明就要逃脱,却在最后关头被追上了,这种心理上的落差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林开元却还算沉的住气,他搂着林襄,看了看大西军的旗号,高声叫道:“可是宁宇在此?”
林开元面前的大西军士兵分开一条通道,一员身穿素色铠甲、外披一袭白色战袍、骑着一匹长鬃骏马的大西军将领缓缓的自通道中行了出来。这人脸若冠玉目似朗星,两道眉毛斜飞入鬓,英俊中透出一股杀气,不是张定国还能是谁?
一直在林开元怀中乖乖的默不作声的林襄这时叫道:“二将军!”她最近常向张定国请教功夫,和他已很是熟悉了。
张定国面寒如水,两眼通红,却不理会林襄,他狠狠的盯着林开元看了半晌,嘴里蹦出几个字来,“是你杀了我阿大?”嗓音嘶哑难听,竟如是用刀磨石一般。
“不错,”林开元坦然承认,“是我亲手杀的。”
“为什么?”张定国胸膛快速起伏几下,以极大的定力压住气血问道。
林开元脸色黯淡下来,说:“我本是朝廷锦衣卫下属,我是官,他是贼,自来官匪势不两立。宁宇你若想杀我为你父王报仇,自可动手,不过临死之前,我有一言相劝。”
张定国猛的仰天大笑:“好,好!嘿嘿。”他通红的双眼盯着林开元,“既然官匪不两立,我又何必听你这大明官员劝我这个流贼?”
“弓箭手!”张定国怒吼一声。
“在!”一队五十名手持弓箭的大西军立刻上前听令。
“给老子将弓箭对准了这些大明官员!”张定国厉声喝道。
“是!”这些弓箭手张弓搭箭,雪亮的箭头瞄准了林开元等人,只等张定国一声令下就要射杀众人。
林开元心想,我费了这么大周折才杀了张献忠,今后好日子就要来了。妈的,绝不能死在这里!张定国向来与我交好,最近两月又和林襄有半师之谊,这些私交还是可以利用一下。他又素以英雄自诩,和其他大西军将领大不一样,平生最大愿望就是在乱世中建立不世功业,象关、张、赵一样流芳千古。而且这人的民族观念极强,汉本位思想根深蒂固,也许我可以从这三点入手,从他手中逃得性命。
这时他沉住了气,对张定国说:“宁宇,林某杀了大西王殿下,你是他的义子,想要杀我为父报仇却也应该。只是林某一死虽不足惜,宁宇你却会由此铸下大错,今后必将为万世所唾。”
张定国哈哈大笑,“我杀了你就会被后世嘲笑?林国师,”他咬牙叫着林开元在大西军中的官职,“你纵有神异之处,真能管的了后世悠悠之口?”
他摘下浑铁长枪,指着林开元骂道:“只恨我不长眼,竟一直拿你这妖人当作朋友。今日,我必亲手取你性命。”
张定国顿了一下说:“你在夔州曾经救我一命,今天我就给你个公平决战的机会,若你能胜了我这手中长枪,张某就放你过去,否则任你舌绽莲花,也休想活着离开!”
林开元心说,开什么玩笑,我要能打的赢你那真是老天不开眼了。
这时马嫣然催马上前,抽出腰间钢刀,右手一颤挽了个刀花,说:“张定国,姑奶奶再接你几招!”她的白杆长矛早被大西军收了起来,这次逃出来也没趁手兵器,只是随身带了把长刀。
张定国冷笑道:“你?哼,无论林开元和我谁输谁赢,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你们其他人都得死在这里,却也不用这么着急。”
林开元拦开马嫣然,对张定国说:“你等我把话说完再动手不迟。我并非神仙,确实管不了后世的口碑。但是,”他话锋一转,指着瑞王说:“瑞王殿下却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