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说:“按伦序来说,我等本应拥立福王。但众所周知,福王贪、淫、酗酒、不孝、虐下、不读书、干预有司,有七不可立,而瑞王殿下为人宽厚,颇有贤名,如今社稷倾颓,礼崩乐坏,我大明需由一贤皇即位,才能匡扶天下,正我朝纲。瑞王本在重庆落于贼手,但邀天之幸,却被朝廷的锦衣卫暗子林镇抚所救,并护送其来南京,此是上天旨意,要我等拥立瑞王,以复我故土。”
“但是,”史可法一转口,“高杰、黄得功、刘良佐三位总兵却受太监卢九德的蛊惑,欲拥兵谋立福王,现在据报三位总兵已至凤阳与卢九德见面,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林开元心想,史可法连福王贪淫等事都当这些人的面说了出来,看来是铁了心,并没有给自己预留退路。
众人听了史可法的话,不禁和炸了窝的马蜂一般互相交头接耳起来。林开元杀张献忠、救瑞王来南京一事,这些人都是知道的。但高杰等人聚集在一起谋立福王,这事他们却是刚刚听说。他们可知道这几位总兵的实力,虽然打仗实在差了些,但手中握有雄兵却是不争的事实。
林开元看了看这些人,发现几位东林党人的脸上已现忧色。
钱谦益说:“凤阳总督马谣草顷刻来此,以他的威名和其节制三总兵之实,想来能够令三位总兵各回驻地。”
林开元却暗暗摇头,心说,未必啊!这个退休的老头对三位总兵的威胁估计不足,对马士英更是不了解,见识可比不上史可法。
高宏图说:“本官以为,要刘泽清总兵和郑芝龙、方国安将军会同马总督,率领大军镇守南京,可保无虞。”
张鹿征立刻反驳:“高大人是想内战么?如今西贼、闯贼各部人马在江北肆虐,我江南各地已有朝不保夕之感,再来个窝里斗,我恐明阼延续都成问题!”
“哦?”高宏图斜着眼睛问道:“既然如此,不知张大人可有良策?”
张鹿征摇头说:“本官并无计策,若是拥---就--。”一句话停了两次,到最后干脆住了口。
他话虽没说完,但众人都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张鹿征是想说,若大臣们都拥立福王,就没这么一挡子事了。
林开元心说,拥了福王,林老师就没戏唱了。
他对史可法说:“尚书大人,下官虽职低位卑,按理在这里不该插言。但听了高大人的话,却有些想法,不知该不该说。”
没等史可法答话,张鹿征却看了看林开元,说:“林镇抚是吴孟明指挥使手下?本官在北京却从未见过。”
史可法一皱眉,这个张鹿征自北京逃来南京,也许是曾在天子脚下呆过,虽是逃官,竟仍有些跋扈的意思。
林开元镇定的说:“张大人,本官本是安插进大西军中的锦衣卫暗子,认识林某的人当然越少越好。”
张鹿征还要再问,却被史可法打断,“林镇抚有什么计策请讲。”史可法对林开元印象不错,更由于林开元是瑞王亲信,瑞王一旦登基,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下官有三策,”林开元侃侃而谈,“首先,瑞王监国要早,我看今天就必须下诏布告天下,此是正名。如此一来,三镇总兵再带福王来南京,就是篡位,就是叛乱。第二,瑞王监国后即下诏进高杰等人之爵位,并令其来南京觐见监国受封。再进驻武昌的左良玉将军爵位,左将军虽然---,”说到这里,林开元顿了一下。
史可法等人到知道林开元想说什么,左良玉拥兵自重,未必会看的上瑞王的爵位。就听林开元继续说:“将进左将军爵位一事也同时透露给三位总兵,至少令他们心存忌惮。第三,就是即将到达南京的马总督是三位总兵的顶头上司,让马总督将其在凤阳的兵马调回南京,和刘泽清总兵一道加强南京防御,再令郑芝龙、方国安将军起兵来南京拱卫。如此一来,即便高杰等三位总兵起意要反,也可保万全。”
史可法抚掌说:“好!林镇抚不但胆量超人,智谋更是非凡。请诸位再议一议,林镇抚这三条可还使得?”
林开元心说,你都这么夸我了,就是谁有反对意见也不会说出来。果然众人沉思片刻,都点头同意了这个方略。
史可法见无人反对,就要起身请出瑞王,立刻安排他就任监国一事。就在这时,只见外面一个徐府家将匆匆走了进来,在徐宏基的耳朵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徐宏基听了后不禁一愣。
史可法忍不住问道:“徐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徐宏基说:“马谣草刚进南京,却不知为何不来我府,却是先去了库司坊的阮大铖处。”
史可法、林开元不由得脸上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