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再去交更多的新朋友?想想故旧,多多联系,不是更亲密吗?
永恒的诗篇
“不要往墙上扔球,免得弄脏了壁纸!”
“不要在客厅吃饭,保持地毯干净!”
“车房里有草肥,整个院子洒一遍!”
“拿电剪和梯子,把两边的树墙修剪一番!”
每次我这样说,儿子都会讲:“房子不是已经过户了吗?我们是在住别人的房子!”
我也必然会回一句:“这是我们的家,人在哪里,家在哪里!”
在湾边(bayside),这后面接着森林,林后有着海湾和芦荡的“问园”,一住就是八年。虽然正门对着一棵大树,又向着一条直直的马路,许多人认为风水不佳。但我在其中顺顺利利地生活。老母八十三岁高龄,依然健朗;儿子十八岁,又有了小妹妹;妻由大学主任助理,升到系主任。
我自己,也像是有了些人生的成绩。
谁说对着“直冲马路”的房子不好?我的房子就好!福禄寿兼具。福人福宅,吾爱吾庐!我爱我小小的问园,她就带给我无穷的福分!
虽然早一天搬,可以省一日的房租(因为房子已过户给下任屋主,我多住的日子要付租金),我仍然坚持多留两天清扫的时间。
新搬去的家还一片杂乱,我们却回到“问园”,扫地、吸尘,让这我们深爱的房子,也能给新主人美好的印象!
“告诉新屋主,番茄和黄瓜要早晚浇水!?母亲叮嘱。
“跟那小鬼说,后面森林好玩,但要小心毒藤!”儿子讲。
“我要教她使用中国式的抽抽烟机,并且告诉她可以大炒大炸,不用怕!”太太说。
“千万提醒我,别忘了告诉他们如何修剪紫藤,使藤变成一裸树!”我说。
临走,每个人缴出钥匙,母亲说她的钥匙环太紧,拿不下来,能不能不拿?
“留着做什么?已经是人家的房子,我们不能自己开门进来了!”
“纪念,总可以吧?!”
推开门,是第几次推开家门?走下问园的石阶,只是这一番离去,竟有永远失落的感觉!
问园!这后林有多少小鸟是吃我的谷子长大的?一代又一代,年年冬雪中叩我的后窗。
这辛夷树下的白石,是多么美!谁知道那是我种莱时,由“一铲到几百铲,再集多少人之力,一起动手,才挖出来的?
我要叮嘱新屋主,早春别忘了阶边的小绿芽,是郁金香。仲春别忽略了院角树阴处,有大片的铃兰。
别急着锄地!别冲动地剪草!
问园里藏着许多神秘,许多美的消息!
问园!
她曾是我笔下的灵思,更是我生命中永恒的诗篇!
阳光、白云或雨水,都由那里漏下来。有时候电影里下雨,电影院里也下雨,真是大有临场感了……。
透大厝
在台湾听朋友说“透天厝”,我总是不懂,直到自己在美国的房子开了天窗,才渐渐体会透天厝的道理。
“头顶上能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是多么好的事!”或许这是直到近代,人们才有的感慨,过去谁没有一间透大厝呢?甚至愈穷的人,愈会举头见天。
记得小时候常去的一家电影院,里面灯光一暗,就清清楚楚地,看见屋顶上的破洞,阳光、白云或雨水,都由那里漏下来。有时候电影里下雨,电影院里也下雨,真是太有临场感了。只见人们躲来躲去,四处换位子,甚至有人撑起雨伞,引来一阵叫骂。
听来多像笑话,但有什么比这更生活、更童年,也更真实的呢?
当然,也有那建造豪华,却真透天的房子。其中印象最深一的,是罗马的万神殿,直径142尺,能容纳上千人的大殿,居然没有一根横梁。四周弧形的石造屋顶,一齐向中面聚拢,簇拥着一片小小的天窗。
初入神殿时,真被那伟大的景象震惊了,只见一条细细的光柱,由屋顶斜斜射入,下面的人们,居然没有一个敢跨入那片光柱中。大家绕着光柱行走,仰面向天礼赞。
才知道阳光是如此庄严而神圣,走在一片朗朗的阳光下,有谁会礼赞?倒是那透天神殿中,一道跟外面同样的阳光,能引起如此的感动!
于是我自己拥有的天窗,就愈发引得遐思了。
装天窗,竟出于台北朋友的建议:“能住平房,多好!而今在台北,有几人住得起透天厝?要想透天,先得通过楼上邻居们的脚底,你能自己拥有一片天空,还不好好享受一番!?”
不过两日,天窗就装成了。那是一个4尺乘4尺的方窗,预先订制好,只须在房顶锯个洞,把窗子放下去,外面补上柏油,里面略加粉刷,就完工了!
于是我搬了一把躺椅,放在天窗下。坐着看立窗外的风景,仰着看大窗外的云烟。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画要裱装”原来天空也要装框,才来得美!透过天窗,天就成了活的图画,而且经过不断的剪裁,随时展现令人惊讶的巧思。
成片的蓝、成缕的银、成团的白,即或一片灰濛濛的雨天,也有她特别的韵致。尤其是起风的日子,树叶成群地掠过,一下子贴上窗玻璃,突然又被吹去,加上逆光看去的剔透,这天窗竟成了个忒大的万花筒!
即使在夜里,天窗也是美的,尤其是刚装好不久,有一天踏入画室,没开灯,却见一片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