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于爱琴也不是一个孤立的人,于爱琴在深圳有一个强大的家族,这个家族也绝对不会坐视牛德望抛弃于爱琴不管的。另一方面,从项茹梅这边说,她认为既然自己都已经为了牛德望而离婚了,那么牛德望迟早都应该为了她而与自己的老婆离婚,否则就是对不起她。牛德望现在就是在“对不起”中生活。既对不起项茹梅,也对不起于爱琴。
项茹梅现在已经开始实施她的第二步计划,就是让牛德望疏远于爱琴。但是她这一步计划受到了阻力。
本来牛德望每个星期跟项茹梅在一起六天,只有一天回去看看自己的儿女和父母。但是,就是这样,项茹梅也十分有意见,因为牛德望看望父母和儿女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要看到于爱琴,只要想到牛德望能看到于爱琴,项茹梅心里面就不舒服。因此牛德望每个星期天回去,走的时候总是要闹不愉快,回来又要向项茹梅赔礼几个小时,闹得牛德望烦死了。而于爱琴那边正好相反,不管牛德望什么时候回来,不管牛德望回来的时候是什么难看的脸色,于爱琴总是早早地褒好了自己亲自动手退毛的老鸭汤,让大女儿端到牛德望的手上。
牛德望有一次对朋友说,我是贱命,不喜欢吃鲍鱼,就喜欢吃老鸭,但是外面的大酒店要么根本就没有老鸭汤,要么褒出来根本就不是那个味。朋友说:要说做老婆,嫂子真不错,项茹梅做情人或许还行,但是如果做老婆,我不知道伯父伯母能不能接受,你儿子和女儿能不能接受,你自己时间长了能不能接受。
一番话说得牛德望半天没有吭声。
项茹梅的计划并没有因为牛德望的态度而发生动摇,现在已经进展到电话跟踪阶段。只要牛德望一离开自己的视线,项茹梅马上就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地跟踪过去,特别是周末,变本加厉。牛德望是生意人,手机是不能关闭的,有一次项茹梅竟然在一天之内打了他二十次手机,终于,那天晚上牛德望没有回到他为项茹梅买的那栋别墅,并且坚决不接她的电话。
那一夜,项茹梅失眠了,失落了。失落和失眠的项茹梅想起了欧阳健临分手的时候说的那番话,那番让她差点晕倒的话。那番话引起了项茹梅对美好过去的种种回忆。这些回忆有些是清晰的,有些是模糊的,但不管是清晰的还是模糊的,都是那样的温馨,都是那样的亲切。项茹梅甚至怀念起了下山弯,包括下山弯的晨雾和下山弯的晚霞。听王思蜀说下山弯的水坝已经被炸掉,家茶已经被砍光,下山弯人正努力恢复很久以前那遥远的下山弯,真的能恢复吗?如果下山弯都能恢复她往日的风采,那么项茹梅为什么不能恢复她与欧阳健的情感?
项茹梅动心了。动心了的项茹梅认真思考了什么是幸福,思考了金钱与幸福的关系。思考的结果是:金钱是为幸福服务的。假如一个人已经很幸福了,那么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金钱而放弃自己已经拥有的幸福。自己跟欧阳健离婚是为了幸福还是为了金钱?假如是为了幸福,那么离婚之后得到幸福了吗?假如是为了金钱,那么为了金钱而放弃幸福值得吗?
第六章平衡与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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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茹梅跟倪和平和王思蜀之间的走动突然之间频繁起来。除了经常打电话之外,项茹梅甚至还主动拜访她们,并且还送给他们俩每人一部最新式的手机。项茹梅在送给倪和平手机的时候,甚至还想到了两年前倪和平送给她化妆品的情形。才仅仅两年呀,项茹梅已经反过来给倪和平送贵重礼品了。这么想着,她又记起跟牛德望的种种好处。比如花不完的钱,比如令她癫狂的床上生活,比如那种掌握全局的感觉,比如众人仰慕的目光,这些东西难道不正是自己所渴望的吗?项茹梅心里又矛盾起来。
项茹梅专门到珠海去看望王思蜀。项茹梅现在已经会开车,那时候虎门大桥还没有修好,项茹梅又不愿意绕到广州,于是直接把车子开到蛇口,连人带车一起过去,尽管花的钱比坐飞机还多,但是感觉好多了。项茹梅现在需要的不就是感觉吗?
尽管项茹梅给王思蜀带去了手机,王思蜀还是骂她,骂她钱多了烧的难受,并且故意把“烧”说成是“骚”。然而不管是“烧”还是“骚”,项茹梅都不在乎。项茹梅是学炼铁的,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知道无论是“烧”还是“骚”,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就是内能过高需要释放的意思。
项茹梅跟王思蜀比跟倪和平更贴心一些。项茹梅跟她说了自己心中的苦闷,或者说是自己内心的矛盾。其实苦恼也就是由内心的矛盾引起的。
王思蜀说:甘蔗没有两头甜。跟牛德望肯定很有钱,但是由于牛德望跟于爱琴很难离婚,所以你感情上肯定要遭受折磨。跟欧阳健虽然没有感情上的折磨,但是生活得很平淡,而你恰好又是不甘过平淡生活的人,比如过平淡生活的人不可能到珠海还把自己的车子带过来。
“你这不是废话吗?”项茹梅说,“我不是来听你分析大道理的,我要实实在在主意。”
“搞了半天你送手机是有目的的呀?”王思蜀说,“赶快拿走,这个主意只能你自己拿,别人帮不了你。”
“我求求你了!”项茹梅说。项茹梅说着还摇起了王思蜀的胳膊。这一摇,又把王思蜀摇到了二十年之前,于是心肠软了。
“其实我一直都是蛮担心的。”王思蜀说。
“担心什么?”项茹梅问。
(bsp;王思蜀看看项茹梅,仿佛是不敢确定该不该对她说。
“说嘛,没关系。”项茹梅又开始摇起王思蜀的胳膊。
王思蜀的心肠又被她摇软了,说:“我担心你跟牛德望毕竟没有任何保障,万一哪一天他有个三长两短,或者他突然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他敢!”项茹梅说。项茹梅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还咬牙切齿,仿佛牛德望真的已经不喜欢她了,并且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
王思蜀没有说话,仍然像刚才那样看着她。王思蜀这样看了一会儿,项茹梅自己就有答案了。为什么不敢?怎么不敢?王思蜀对谢守宪不是敢了吗?我自己对欧阳健不是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