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草根,我是个上很不容易,我天天埋头写作,每天写到半夜,为了打消困意,我一个晚上洗十几次澡,都洗出皮炎来……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些天天在网上等着、渴望着看我帖子的网友!我要天天给大家创作新奇趣味的历史作品,我要把自己当蜡烛燃烧!现在,网上还有不少人迫害我,骂我,说我的帖子点击率是假的,我的点击率都是真的啊,我写得确实好啊,我的粉丝确实多啊!”
这个与我仅仅吃过一顿饭的大脸湖北汉子,从前真看不出,他的表演才能如此杰出。
41。时代宠儿们(4)
当我看到他憋尿一样把自己憋出泪水,并且嘴唇颤抖地用湖北尖细的方言表述他的哀怨时候,刹那间,连我自己这个知道底细的看客,都真的都沉浸在他的“哀伤”“无助”“委屈”中……
最后,大脸史悦(当天月明)托着胖腮,坐在高脚椅上,摇晃着上身,侧脸对着大鸟电视台的女主持人和满场的观众,眼中充满泪水,表情极其夸张,哆嗦着嘴唇说:
“干任何事情,都要坚持!以后,等我结了婚(他掩饰已经结婚生孩子的事实,估计是为了吸引更多的粉丝),生了儿子,我一定告诉他,干什么事情,都要坚持,坚持,坚持……”
恍然间,大脸史悦尖细的湖北音,他那强憋出来的泪水,忽然给人一种看戏看出漏洞的效果。显然,他没有受过上电视的训练,总是摇晃身子掩饰他内心造假的恐惧。如果有心理学家在场,他肯定露馅。
我从看电视那种情绪的沉浸中清醒过来了,对江学文说:“你这个胖脸湖北表弟,太投入演戏氛围,有时候太投入太逼真,可能倒显得做作。电视对观众有种催眠作用,但不能表演太过分。”
“他妈的,也是,过犹不及啊!他还想生儿子,呵呵……”江学文笑着摇头。“……不管怎么样,我家族中也有人出息了!我要赶紧告诉我妈妈看看,看看这个湖北大脸表弟,现在,我们家有人上电视啦!”
42。真实噩梦(1)
早晨5:45分,我斜了一眼汽车cd箱上方的液晶时间显示仪,不由地打了个呵欠。
汽车里的空调开得很冷,这样我才觉得清醒一些,不至于被宿酒与狂欢所引发的疲劳击倒在车座上瞌睡过去。
冷刚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大睁着双眼,累得连呵欠都懒得打,脸上一副三十岁男人安天乐命任其自然的倒霉相。
这辆冷刚不知从何处借来的切诺基吉普车内气味繁杂,烟、酒、香水以及其他说不出的暧昧气味氤氲其间,使人联想到某种堕落和犯罪的意念。
我和冷刚正在等候劭干生,他正在马路对面二十米远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seven…eleven店里买香烟。
我们俩人看见,他飞身跃过马路的铁马护栏时摔了一跤,不知那尖锐的三角形尖柱是否刺坏了他两腿之间的重要部位,但从他一瘸一拐坚持着向seven…eleven迈进的步伐看,似乎伤得不重。
我们三个人昨天晚上七点出发,开车一个多小时到达一个似乎扫黄永远扫不到的海边小镇狂欢,刚刚回到市区的边缘地带。
一群穿着一身浅粉色式样极其古怪,类似监狱号服的工厂女工正在马路边逡巡,一辆又一辆的香港货柜车呼啸着飞驰而过,这些上早班的女工显然是赶时间,很想冲过马路但又惊怕的样子。
一拨货柜车过去,其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忽然走出人群,或许迟到一分钟要扣一百块钱的焦急使她平添了不少勇气。她跨向人行道时,似乎又犹豫了。
十几米开外,一辆大货柜车全速驶来。
鬼使神差一样,年轻女工挥舞着手臂向马路对面冲。小县城的生活经验告诉她,当她冲过马路时,汽车应该气急败坏地放缓速度。
香港货柜车仍全速往前,在马上就要撞击到她的身体时,才响起一声一百米以外都能听见的惨锐的急刹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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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性仍使车头如同钝击的台球杆击球一样,把女工击出了五六米远。她的身体,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