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在院子里跳跃翻腾,依然是个孩子的怪趣模样,我忍不住笑,转头看到白三从房间里出来,靠墙而立地看着我们,眼底有一抹沉思。
“姐姐,你看我。”棋子跃上了墙头,得意地大声嚷嚷。
我脸一沉,院子的墙不过一人多高,却也不是个凡人能轻易跳上去的,他忘形了。
走到墙根,我伸出手,淡淡地说:“棋子下来,这里还有旁人。”
他意识到什么,吐了吐舌头,借力跳了下来,小声地:“姐姐,我太开心了。你别怪我。”
白三依然站在那里,一副好笑容,笑,灿烂如骄阳。我与他静静地对视,那种很久没有过的感觉,恬淡,平静,很快乐。
那种小小的,如一簇一簇小火苗的快乐,轻易地到处点燃。
白三成了我们家的常客,他不定时地来,有时是清晨,有时是傍晚,坐着的时间很长,我和棋子照常做着我们的事情,他安静地,象一件家具,一个摆设,只有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能听到细细的呼吸声,干净的。
他很少看我的腿,看的时候就不顾忌地皱着眉毛,嘴角撇撇,他问过三次,我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他便识趣地不再多问。
王婶婶很乐观其成地来凑凑热闹,送新鲜的蔬菜给我们,真正关心地望着我们笑,这个多话的妇人有着一颗善良的心,我没有看错人,也不会看错人。
她教我做好看的女工活,我搬张竹椅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背后软和的,手中是做到一半棋子的外套,孩子的身体开始长大,身上穿的衣服开始紧绷,可这个孩子仿佛不属于红尘人世,依旧混混沌沌,上山打柴,下河抓鱼。
白三走过来,取过我的针线,眼睛笑得弯弯:“真是冰雪聪明,这么快就学了王婶婶的九成手工,她是我们村里女红最好的妇人,很多新娘子的嫁衣都要找她帮忙。”
我拿回来,继续缝,天,开始一点点寒冷了。
“改天帮我也缝一件吧。”他蹲下身子看着我说。
“白三公子的衣服都是在金蜂庄定制的,每件要五两白银,我这么粗陋的手工还是算了。”
他将手按在我的手上,手指修长,掌心有适量的温度,我身体一僵,没有动弹,抬眼看看他。
“你方才坐在那里,我自门口看过来,有一层融融的金边罩着你,好看是好看,可我怕我只要眨一眨眼睛,你就会消失了。”
“我不会巫术,何况我还是个瘸子,跑不到哪里去。”
“不要这样说自己。”他粗着嗓门,将我的双手团在他手中,“我会帮你把腿疾治愈,我会好好照顾你。容颜,让我照顾你和棋子。”
他的表情是认真的,眼波清澈如水,我举起手,在他的眉眼间轻轻滑动,他顺势闭起眼睛,长长的睫毛止不住轻颤,象受惊的蝴蝶。
我叹了口气,立起身,冷冷道:“我想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和棋子,我们过得很好,没必要改变什么。”将衣服卷起来,进屋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在我身后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属于这里的,你总要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衣服落在地上,散开,缠绵如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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