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而易举地让自己醒过来,平卧,每一寸皮肤依然绷紧,手安静地握在碧的掌心中,他微笑着看看身后的沙漏:“你只睡了一个时辰,而且一直在做梦,是噩梦吧。”他紧一紧手,“一掌心的汗。”
我坐起来,脊背发冷,象是被冰水从头浇到了脚,迷茫地应着:“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所有的,都已经离开。”
曾经心碍也是我的避风港,那个女子真的是娘亲,还是不过我与自己在自问自答,我的手上沾满谁的鲜血。
“你要去哪里?”他拦住我问。
“苍狐山。“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强迫自己转过去,不看他的表情,因为我知道既然已经伤害,不看总比落在眼中要好得多。“如果你不方便陪我一起,我可以自己去。”
“我已经唤了青鸾过来,她陪你一起去。”他手掌摊开,棋子扑腾着翅膀,偏偏飞不出去,他的眼神中雪青一道光,只一闪,再看时,已经恢复平静,将手背到后面,棋子被他拢进袖子中。“这鸟,我帮你照看着。”
这样也好,我愣了下,心里叹气,摇摇头:“青鸾什么时候到?”
他猛地掐住我的下巴,左手暖暖的长指则玩着一缕我鬓发,描摹在我耳侧眉际,手指下的重劲,皮肤有点刺痛,被逼着看向他。
碧咬牙切齿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去苍狐山。”
勾了唇,笑意淡淡切切:“是的,青鸾一到我就走,可以把手放开了吗?”
刻意的客气,刻意的疏离。
有意去忽略他手指的力度,对自己说不痛,真的不痛,这一点点对我来说算什么呢。
他放松开,垂了眼任我嘲弄,慢慢踱步到门口,回过头来:“小颜,你以为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你去苍狐山,只是妒忌吗?”
不是的,我知道不止是这个,如果只是那样,我太小看你了,碧,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略略眯眼,沉吟,等着想听你说出事实。
他一顿,嘴唇动一动,再顿。
“他觉得他不适合说,那就由我来说吧。”声音自他身后传出,再熟悉不过的一把好嗓子,清甜清甜的,“你莫要怪他。”
青鸾。
眉宇间的英气减退了,舒展的眉毛长及入鬓,印得五官越发秀丽,青鸟盘绣的深墨长袍,眼线绵长有股子妩媚往外透。
她一闪身,跃过碧,向我走过来,未语,眼睛已经湿了,直冲到面前,一把将我抱紧:“容姑娘,真的是你回来了。”
我被她勒得透不过气,生疏久了,似乎不再习惯与人这么亲近,哪怕是旧日的朋友,我不着痕迹地轻轻推开她,笑着拉住她的手:“你们到底瞒着我些什么,他不告诉,青鸾一定要告诉我。”
她看了碧一眼,反而犹疑下来,象在考虑该如何来说。
我倒不急了,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简直拿我当瞎子来哄,能有多大天大的事情。
“不过是他统统将我忘记,然后喜新厌旧了,有什么不好说的。”说着,自己都想和自己生气,知道这样的情况,不回来还好些,免得他们两个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