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这跟屁虫也会上来,我就是想清净会儿都不行。”我头也不回,对身后人没好气。
“如果你想说说,我是一个不错的听众。”肖文韬站到我的旁边,面西而忘。
“我过去很平凡,只是从小就被自己各自再婚的父母当皮球,踢来踢去而已——除此以外,我是一个没良心,没感恩心肠的人,对这给我生命养,我十九年的亲人,只心存怨恨,没一点儿报答的心里。”我嘴角的笑意比月光还冷,好像说的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这事如果换做了别人,大概感受没你深。”肖文韬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一个敏感的女孩子。”
“何止,我不仅敏感,还记仇,除了怨恨父母婚姻破裂,重男轻女,我还恨他们从小都对我不理不睬,冷言冷语,所以我养成了现在的怪癖性格,没有什么朋友,交际也少,更别说遥远的谈婚论嫁了——你看这月光多好。”在肖文韬的关切言语中,我透露了心事,却不想将这无尽的牢骚发泄下去,何况这话说得语速过快,大有不负责任的意味。
唉,我这怨天尤人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好。
“所以你没有享尽孩子的快乐,便想亲近孩子去给他们一些快乐,有时候也难免要表现自己童心未泯——”肖文韬笑了一声,“我算是多了解一些你的事情了。”
“你倒是像个特务,把自己隐藏得极好,好像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对肖文韬的坦然视之觉得不快,“就像是舍弃了从前的记忆,活得没根没底的。”
“愿意跟我多说一点儿展宇的事情吗?为什么这么看重他?”肖文韬低沉道,总是不多提自己。
“我当了十几年的皮球后上了大学,顾影自怜得要命,而展宇嘛——他那会儿就跟阳光一样灿烂,带我见识了很多好玩的东西,也很关心我,所以我就喜欢他了,不过没用,人家自始至终都喜欢一个叫做苏秦秦的女孩子,美丽大方。
“虽然第一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我才了解到——他关照我,只是因为我眼睛和苏秦秦相似,可是初初的感动却忘不了。”说到展宇,我实在不能不感谢,他最初对我的照顾和温柔,哪怕那时候他不过把我当做了替身。
“今天的月光真是温柔啊,暖暖的。”肖文韬感慨了一句,对月遥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沉静的。
我侧头看见旁边人望月的凝神摸样,轻叹了口气,倏忽间一种新的思绪又浮现脑海——我们对待过去的回避态度有些相同,区别只在于,我是不愿回忆,而肖文韬则是遗忘得差不多了而已。
除去相似,我发现另一件事情也很奇妙,那就是自从肖文韬出现后,我就不常梦见展宇了——以前是隔三差五就和他梦中相会,这个月却仅梦见过他两次,样子还模糊不清。
“萧十一郎——”我喊肖文韬道,“一个月前,我在小区门口张贴单间出租的广告,只是一时的冲动,没有想到,短短的几个小时就招来了你——虽然你不是一个超级难缠的人,可是我比较喜欢独自一人的生活,否则——我早就和敏君住在一起了,现在我想,你呢——要么就住敏君这里,要么,就另觅住处吧。”我下达了我的逐房客令,口气是难得的一本正经。
“我明白。”肖文韬的淡然一笑,没有多话,过一会儿就先下楼去了。
第二天中午,我和敏君在她工作的研究所附近的一个茶座见了面。
敏君对她的工作室感情至深,常常只在中午才离开一会,于是我只好迁就她来到这边跟她见面,哪怕只是相对无言,各怀心事也好。我们两个碰面的地方也相对固定,就在一个不太喧闹的小茶座。
“敏君,虽然我对你追逐帅哥的秉性很是了解,可是你因为帅哥变得呆若木鸡的,好像只有见到肖文韬的这一次。”我辍着一杯铁观音,对敏君开门见山道,眼里满怀笑意。
“就知道你这小丫头片子的肯定要跟我说这事——不过没想到你还忍耐了一天——”敏君对我媚然一笑,从包里拿了一份杂志在我桌前展平,“自己看。”
我向来不大爱看杂志,家里留下的几本也是敏君带来的——敏君是搞科研的,也常常看些跟专业无关的八卦东西,释放压力,这会儿,不知又要从杂志上翻出什么东西给我瞧。
我翻翻眼前这本边角都有些卷起的杂志,也不知该如何定义它的类型,对穿插其中的数据分析,专家评论,排行榜的兴趣不大,“啪啪啪”翻到封底三,对书里的内容兴味索然,正准备把杂志一合,还给敏君的时候,我有了惊天大发现——这封底三上的人物的半身照很是眼熟!
我的双眼顿时睁得老大,眼珠子咕噜噜地扫描着这张照片,又反复读了封底三右下角标注的黑体字:e东辰企业副总经理高腾。
我眼睛微眯,略微思索了好几秒,脑子里像是绽放了一颗烟花,善良了好几秒。
“这个人西装革履,英气勃发,志得意满——他居然跟肖文韬长得很像!”我指着照片上的人赞叹道:“敏君,我有个好主意——”
“什么眼神?”敏君把脸凑过来一些,“肖公子就是高腾。”
“敏君啊敏君啊——”我必须给敏君灌输一下人有相像的说法,“你虽然痴迷帅哥,可是还好,没有非金龟婿不嫁的意志和决心啊!萧十一郎怎么可能是高腾?你瞧眼神就知道了,萧十一郎的眼神——”倏忽间,我意识到,我从来没有好好打量过肖文韬,话说到一半也不知该如何继续了。
“晓芙——”敏君身子回坐,啜着她的一杯咖啡,“记得前年十月,你说动我带你去酒会的事情吗?那时候,e东辰企业参与捐一个科研室给我们实验小组,建成以后办了一个酒会,你说你要见识我口中的风云人物高腾,却在途中忽然离开了。”
“是啊——”我把杂志合上还给她,“啊,对了——你跟高腾还有一面之缘!”
回想过往,那的确是我半途而废的一件事情。我兴高采烈地借衣服、化妆,折腾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出发往酒店,结果接连遇上了好几次红灯,等得急不可耐的时候,我接到了展宇的电话。
那天下着小雨,我穿着单薄的晚礼服从车里下来,踩着高跟鞋,在冷风中颠簸着慢跑,终于赶到了展宇口中的天台,费一番力气,才把他这个情绪低落随时掉下楼去的人劝下来。
那天本来是我见识场面的日子,结果,为了安慰暂时失恋的展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