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扬眉道,“刚才还挺大气激昂,这怎么立刻就变得扭捏了,难道刚才那段话不是你说的?”
“是我自己一时不查,随口说了几句,小女子一介女流之辈,原不该妄议国事,公子千万别当真才是。”
那人不语,皱起眉头,暗道刚以为遇到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一语道出了自己最近心中最烦忧的事情,不禁窃喜,迎了上来,怎么这女子转眼就变得这么无趣了。
远远的又有一群人走来,润翠抬眼看见,急得汗都要流下来了,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
诚王爷带着一群麾下官员,王府幕客,还有他那几个友人快步走了过来,“皇上,您怎么自己上这儿来了,让为臣带着众人好一通找。”
转眼看看立在一旁,很有些手足无措的润翠,“夏姑娘怎么在这里?”
润翠急忙拎起裙子跪倒请罪,“小女子不知是万岁驾到,失礼之极,万望陛下恕罪。”
庆仁皇帝道,“你平身吧。”转头问诚王,“夏姑娘?哪个夏家?”
诚王爷不知是怎么了,小心答道,“是宁邬侯夏子儒的侄女,进王府来陪着太妃住几日的。不知因何冲撞到皇上了?”
庆仁道,“没有冲撞朕,正好遇到罢了。”当着这许多人便不再和润翠多说什么,挥手让她退下。
润翠看着诚王板着的脸,再隐约发现表哥好似也在王爷身后的那一大群人里面,正满脸疑虑的看着她,实在是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垂头丧气的退了出来。
闷不做声的走了好久,苍梧在她身边道,“这两个都不讨本仙喜欢。”
润翠抬眼问他,“哪两个?”
“皇帝和诚王了。”
“唉,”润翠叹气,心道我也从没见你喜欢过谁。
发愁道,“今日这事可真是糟糕,让这许多人看见我行径轻浮,不知避让,当众出来招摇。被太妃知道了,只怕明日就会送我回去,再不愿将我这丢人的女子娶进王府,这下岂不是要辜负了姨妈的一片苦心。回去了婶娘和叔父那里也没法交代。”
润翠说着很是后悔,刚才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冲撞到陛下也不知是福是祸。
苍梧难得体贴,竟伸出手来拍拍她肩头,安慰道,“这算是什么小事,不必介意,我本就没打算让你进王府来,这里本仙住着不舒服。”
小见识
苍梧眼中的小事,实在是不能算做一件小事。
润翠揪心等着看太妃会怎么处置自己,已经做好了被扫地出门的准备。
晚上在房中连转了几十圈,最后一狠心,揪住苍梧说,我要是这样子被送回去,那真是再也无颜见人了。思来想去,就听了你的办法吧。
你打算让我什么时候出去物色金吾卫上将军的人选?要不明日就帮我施个障眼法,让我混出王府去,这便开始物色起来可好?等他得了官职,被皇上委以重任,我也就算是有个靠山了。
苍梧用一双摄魂美目瞪了她一眼,“都和你说本仙被你半夜乱叫扰了修炼,仙气受阻,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你急什么。”
润脆欲哭无泪,她能不急吗。
第二日一早,就有一个模样周正,举止气派的王府侍女来唤润翠,让她快点跟着过去回话。
润翠这些天在太妃处没有见过这个丫头,问道,“这位姐姐,是太妃命我过去吗?”
“不是,是王爷找你,姑娘脚下麻利些,王爷早上事情多,莫让他等久了。”
润翠被直接带去了诚王爷的书房,诚王穿了件家常素色的织锦长袍,十分悠闲的坐在案前随意翻着些宗卷。
见润翠进去施礼就道,“夏姑娘免礼吧,不用拘谨,本王就是想问问你昨日的事情。”
润翠起身,细声道,“昨日是我莽撞了,还请王爷见谅。”
“昨日你和皇上说的那些话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一个姑娘家,怎么知道这许多,能如此肯定祁辽和昊夏要对我朝用兵。”
润翠不好说那些话不是她的想法,而是苍梧大人的高见,只能硬着头皮,把苍梧的说法假做她自己想出来的,又再依样画葫芦的对诚王解释了一遍,最后道,“是我胡言乱语,本是以为那处地方僻静没人会听见,谁知竟然冲撞了皇上,我心中实在是万分惶恐。”
诚王站起身来,走到润翠的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啧啧道,“胡言乱语?夏姑娘,这可是真人不露相,本王先前是小看你了。”
润翠惊讶,“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想在王爷面前故弄玄虚。”
诚王玩味道,“我前些日听了太妃的话,一直把你当作一个在家中身份有些尴尬的小姐,寻着个机会就想要嫁入王府,也好为日后生活找个依凭。本想着你要是规矩老实,那本王也没必要驳了太妃的情面,讨了你就是。谁知夏姑娘的胃口不小啊,竟能事先准备了这些引起陛下兴趣的说辞,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本王还入不了你的眼吗,你这是想要搭上皇上这条大船了。”
润翠被他说得目瞪口呆,急急辩解道,“我,我没有,我根本就不知皇上他昨日会来王爷府上,怎可能准备这些?还,还特意等在那里要引得皇上注意,你堂堂一位当朝王爷,怎可对我一个闺阁女子说这种话!”
诚王看她脸涨得通红,眼眶里泪珠滚来滚去,也有些诧异,“真没有?本王猜错了?”
润翠挺起身来,仰脸对着他怒道,“王爷说得不错,我的确是在家中身份尴尬,出嫁不易,所以才会腆颜来王府中希望能讨到太妃的欢心,为日后找个依凭之处。但爹娘早逝,我在家中没有至亲照拂,那也不是我的错,我想要给自己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也是无可厚非之事,王爷不喜我便遣人送我回去好了,润翠自认绝没有王爷想的那般龌龊诡诈心思,你不该如此,如此出言无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