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河流异常清醒,现在这个阶段,对他来说,是一生的非常时期。这次如果他上去了,就有可能一帆风顺的向权力高峰迈近,做了执行总编辑,就有可能做社长总编辑,做了社长总编辑就有可能做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实现自己的以文从政的野心。他相信,他老爸可以不帮郝同,但绝不可能不帮自己的儿子,只要他做得不过火,或者恰到好处,他的胜算远远高于金晓岗。
金晓岗的优势在于,他在报社的群众基础比他好,业务水平比他高。但是,金晓岗的上层关系,与他河流是没法比的。在河流看来,金晓岗一个劲的与龙霞乃至西西大抛眉眼,不外乎就是寻求政治保护。
河流是个对崇拜权力的人,他一方面对金晓岗不放心,同时也对阿月不放心,他知道,阿月和金晓岗不同,她的政治背景也相当硬派,养父是宣传部长,如果阿月一心想爬上执行总编的位子,不是没有可能,因为报社是宣传部的地盘,说不准阿月的优势还比他强。
想到这些,河流觉得他面临的形势并不乐观。上次他利用西西和金晓岗的事情,做了手脚,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可是他觉得,西西的离开,与这件事情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说不定,省委那位副书记大人,已经对金晓岗产生看法,这对与他河流来说,也算是一个胜利。
这段时间,金晓岗在报社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不管是不是金晓岗故意低调,但金晓岗与以前在报社要雨得雨,要风得风的日子相比,至少金晓岗的锐气遭到了一定遏制。这个结果是他河流愿意看到的。
河流知道,他必须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比如说了解现在将要投资晚报的是那家集团;比如除了报社的三名竞争执行总编辑的之外,投资还有没有考虑别的人选;比如现阶段如何在报社联合阿月击败金晓岗,而后再吞下战果等等。这一段时间,河流的所有心思都集中到了如何竞争执行总编辑这件事情上,部里的其他工作,他放开手脚让助手去干。而他的助手在这个时候,当然只有必恭必敬,因为他们知道,说不准,过一段时间,他们的河主任极有可能跃成为报社的执行总编辑。
河流与别人不一样,他有一个“著名”观点,那就是曹操信奉的宁愿负天下人。有这样的观念,当然他平时在做事的时候,就会不择手段,更不要说现在这个对他异常重要的时期,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不会放过任何有利于他的机会。
人们的判断是正确的,河流现在,正在谋划着一桩可怕阴险。
这天,河流来到金晓岗办公室。金晓岗起身相迎。
“河流啊,今天这么有空?”金晓岗笑着问。
“我可是天天都在报社,只是这两天忙了,没有时间和你打招呼。听说你近来病了,身体怎么样?”河流关心的问。
“没什么大病,一点小毛病,克服一下也就好了,不必大惊小怪的。”
“是吗,这就好,年纪轻轻的,身体也坏不到那里去了。有时我生小病,挺一挺也就过去了,想必你也一样,我们的年纪相当嘛。”河流说。
两人的谈话有些勉强,其实他们都心照不宣,只是金晓岗不便直接问河流有什么事,因为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报社的领导们是实在的“过度政府”,谁也没有必要那样认真,即便是请示工作,领导们也会显得宽容大度,没有了以前那样的做派,反倒显得报社从上到下平等和谐了许多。
“你们部门,这段时间我看很稳定,与你抓工作扎实分不开哟。”金晓岗明显的无话找话。
“哦,今天我来,不汇报工作。金副总编呀,你不觉得这段时间报社太压抑了吗?不知怎么回事,心里边就是不舒服,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河流朋友似的问。
这么没有呀,那天我还和龙副总编聊到了这件事呢?后来我想呀,也许是大家都有一种怀旧情结所致,眼看就要改革了,而且不是小改,大家的心里没有底,产生这种情绪也是正常的。你说是不是,河流?“金晓岗分析说。
“还是领导有水平,我们就想不到这些的。金副总编,这些天我是想过了,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还得干下去的,只能往好处想才行呀!我们部门的有些年纪稍长的同志,心里失衡的没法办了似的,他们就是明白一个道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他们担什么心啦。哎,这些知识分子啊,心理太脆弱了。“河流感叹道。
河流的这番话,有些是来套金晓岗的话的,他想了解金晓岗的底细。这一点金晓岗不是不明白。“人,都会有这种情绪的,只不过有的人不写在脸上,而有些人外露罢了,没有什么奇怪的,改革嘛本身就会带来阵痛,说明白一点,就是旧的格局要被打破,新的格局形成之前,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要遭到削弱,会产生抵触情绪和消极思想,这,很正常。你们部门的那些老同志,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清楚,报社的机制一变,大锅饭被彻底打破,编辑和记者都严格按照按劳取酬,无形中,他们的利益遭到了破坏,他们有想法,不奇怪,要是没有想法,那才是奇怪呢?”金晓岗说。
金晓岗知道,河流的来访,是政治示威,当然不能明说让他金晓岗退出竞争,但是,他就是这个意思,至少是来看看他金晓岗有多少信心。所以,河流那些试探性的问题,金晓岗一点不含糊的予以回答,并且回答得大气干脆,这大大出乎河流的意料,也摸不着金晓岗的真实意图。但有一点让河流觉出来了,金晓岗任然是个强大的对手。金晓岗身上的大度、乐观和向前看的风采,是他河流所不能及的。
河流不想再谈下去,越谈越显出他的劣势来。于是他说:“金副总编,你看我们说了不谈工作的,现在有不自觉的扯到上边去了。”
金晓岗看出了河流的窘态,立即说:“好,不说了,说起来够累了。”
“我来呀,是想邀请你到一个地方去放松的,看你有没有兴趣?”河流问。
“知我者,乃河流。你不知道,我现在就是需要放松,彻底的放松。”
这个时候,金晓岗知道,不管处于什么居心,河流的邀请只能去不能推,如果推却,保不准又会弄出别的什么事来。当然,金晓岗也知道,不是去了就万事大吉,也可能是鸿门宴,但他不能不去,不去的话,那河流马上就认为他金晓岗已经和他分野了,这种气氛,金晓岗知道他的危害性。
“好哇,下班之前,我来接你。”河流说。
金晓岗问:“要定明确时间吗?”
“不用的,你决定吧?”河流说。
“好吧,那就下班的时候。”河流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看着河流的背影,金晓岗似乎觉得离去的是一匹暗藏杀机的恶狼,
张铁山把龙霞、金晓岗叫到了办公室,简单通报了省市公安机关,对前次那个事件的态度,看来一段时间无法查出幕后的指使者,先放下来,慢慢积累线索,但不是说公安机关对这件事不重视。现阶段正是省委要换届的敏感时期,公安机关要集中精力抓好领导的安全保卫工作。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在全力以赴的清查此案。
张铁山讲完之后,问:“你们两位,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龙霞说。
“你呢?”张铁山问金晓岗。
“拖久了,结得了案吗?”金晓岗怀疑的说。
“那是我们左右不了的。”张铁山说:“我总不能让他们现在就破案吧。”
龙霞说:“小金,我看这事就别争论了。”
金晓岗就再不讲话了。
张铁山最后说:“你们两位都在,有句话我还要重声,公安机关有他们的考虑,但是,省厅的厅长明确的给我说了,有什么情况,尤其是报社内部的什么特殊情况,一经发现,要立即通知他们,这个意思很明显了吧。
金晓岗和龙霞都点点头。
“今天不议别的事情,因为郝同不在报社,他回老家去了。你们就去忙你们的吧。“张铁山说。
龙霞和金晓岗一同走出了办公室。龙霞望了金晓岗一眼,说:“小金呀,这有可能是老头子的意思,你不知道吗,省委马上就要换届了,这个时候,当然应该抓大事。“
金晓岗摸了摸头,心里琢磨:是呀,省委的副书记,不可能糊涂到大小事情都分不清楚的程度,况且,这事还与他的女儿有关,即便是不幸的,可在怎么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丑闻,要是有人拿这件事情做副书记的文章,那岂不坏了大事?
金晓岗埋着头,也没有看清龙霞的表情。这个时候,张铁山追出来,叫道:“小金,你回来,有件事情想给你说一下。”
金晓岗“哦”了一声,对龙霞说:“那你先走吧,龙姐。”
龙霞在电梯里目送着金晓岗离去,金晓岗能感觉到,龙霞好象还有什么要嘱咐他。
回到张铁山的办公室,张铁山说:“小金,你坐你价值工程。你叫你来,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听听你对竞争执行总编辑的想法。这些天了,我想,你应该有准备了吧?”张铁山一脸慈祥。
看着自己敬重张铁山,金晓岗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我想,组织上是有考虑的,我这个人一贯的原则,服从。”
“什么意思?你今天讲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张铁山惊异的看着金晓岗。
“哦”。金晓岗以为龙霞那天和他透露的意思,张铁山是知道的:“是呀,我服从组织安排。”
“你别说这些套话了,我问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你怎么准备的,这次不是安排,而竞争!”张铁山强调说。
从语气里,金晓岗悟出了张铁山并不知道龙霞和他谈话的内容。“哦,准备呀,有哇,我的心里早准备好了。”
“小金,今天你怎么啦,老是词不达意的,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阻力,或者难言之隐。你给我讲出来,我今天就要知道究竟。”张铁山的口气不容质疑。“这些天了,你一点反映都没有,我想呀,你是不是遇到了威胁?”
金晓岗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张铁山这个急性子又发话了:“金晓岗,这可不是你的办事风格?”
金晓岗没有办法,只得把龙霞对他讲的话陈诉了一遍。张铁山听完之后说:“龙副总编说的没错呀,只是让你别干那些力不能所及的,没有说不让你干那些能力所及的事情呀?你就因产生隋性见想,如果真如此的话,你金晓岗,就算是我张铁山看错了。我告诉你,年轻人,就应该不放弃任何一个有可能成功的机会,当然,一定是龙副总编所说的,在能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你觉得现在你的能力还不足够,你退出,我张铁山钦佩你,如果是因为怕困难,那我张铁山瞧不起你。”
金晓岗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说什么好。张铁山的电话响了。
“河流啊,你找金副总编,对,他在我这里,你给他讲话吧。”张铁山把电话给了金晓岗。
金晓岗:“河流,我一会场就下来,你稍等一会吧。“挂断了电话。
就在金晓岗和河流通电话的时候,张铁山一直在审视金晓岗的表情。等他挂断电话,张铁山却武断的对他说:“好吧,今天就说这么多,你走吧。”金晓岗不知张铁山究竟要干什么,只得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张铁山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金晓岗关上了房门,一个人静静的想了很久,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和张铁山说上几句。他拨通了张铁山的电话。张铁山只说了我在龙副总编谈事情,这一句话,就把电话挂断了。金晓岗愣了很久,才走出房门,强打精神和向电梯口走去。他想,河流一定等急了。
在报社的大堂里,河流和金晓岗一起钻进了一辆前来接他们的“大奔”。“大奔”缓慢的开出了报社大院,向远郊的一个神秘地点开去。
“去那里呀?”金晓岗问。
“到了不就知道了。”河流回答。
车开得出奇的快,金晓岗隐隐能感觉到,汽车是开出了西城门,至于是什么具体方位,他是绝对不知道的。车在一个无名山庄停了下来,这个山庄外观看起来生意冷清,大堂里也只有几个乡下女服务员。
下了车,金晓岗眼里有些失望,问道:“就这里?”
河流诡秘的说:“你别急,节目多着呢,你还担心没有玩的。”
接他们那辆奔驰很开走了,金晓岗急了:“车不能开走,我们一定要走怎么办?”
“你不了解情况嘛,这里没有停车场,再说啦,老板有安排的,别担心,走吧。”河流说。
让金晓岗没有料到,这座不起眼的山庄下面,简直就是一座辉煌宫殿,里边应有尽有。河流在老板的带领下,熟门熟路的与金晓岗一起,下到了低下的第三层。金晓岗发现,这里的所有人,包括老板,都对河流必恭必敬,甚至是卑躬屈膝。河流对下楼的路径也相当熟悉,不时还扶金晓岗一把。
当他们到了地下三层的时候,金晓岗的确被跟前的情形惊呆了。金碧辉煌的装饰,中西结合的大厅,小厅全是西洋风格,这里的服务员,全是汪一色的身着三点式的年轻女孩。金晓岗发现,那些年轻的女孩,见了河流都点头哈腰的说道:“老板好。”而见了他,却说:“欢迎光临。”
金晓岗问:“河流,怎么,这里是你开的?”
河流的脸色都变了:“金副总编,你玩笑开过头了吧?”
金晓岗赶忙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领路的把他们带了一间宽敞的房间里,河流说:“让你们老板安排好,这可是重要客人的。”边说边冲金晓岗笑笑。
仅过了三分钟,房间里来了三个几乎全裸的年轻女子,金晓岗估计,那个最小的,最多不会超过十五岁。三个女子笑容可掬的立在屋子里,河流问:“这样吧,金总,你是挑一个呢还是全部留下?”
金晓岗茫然的看着河流,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河流见他没有说话,又补充道:“算了,全留下来陪这位贵宾吧。”三个女子留了下来。“告诉你们老板,我们还没有吃晚饭的。”河流对门口的服务员说。说完对金晓岗说:“我们先唱几首歌,好吧?”
金晓岗说:“一切听你的。”三个小姐忙着点歌,也陪着河流和金晓岗唱。
饭菜一会就上来了,酒很丰盛,五粮液、xo、外加五瓶红酒。三个小姐的酒量大得让金晓岗有些吃惊,一杯接一杯的和他干杯,三种酒轮流上。金晓岗看了河流一眼,见他也和小姐们喝得火热。
“平时没见你有这么大的酒量?你还真的不错啊。”河流歪着脑袋对金晓岗说。
“我现就不行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醉就醉吧,反正出来就是为了放松的,喝吧喝吧,没事的。”
金晓岗异常清楚,河流远没有那么单纯,在这里,他绝不是因为喝酒而喝酒的,所以,他明白自己在这个场合必须靠自己提防,酒是不能醉的,但又必须装出高兴放松的样子。
酒足饭饱之后,河流悄悄的问金晓岗:“面面俱到前的几位小姐,你有看上的没有?如果有,上面有解决问题的地方,很干净的。”河流指指二楼。
金晓岗说:“算了。”
“你对面前的不满意?既然出来了,就放松的玩吧,我看这里很安全的。”河流说。
金晓岗看着河流说:“我唱唱歌就行了,你要怎么玩你就怎么玩吧,你就别担心我啦。”金晓岗推辞说。
“我看出你的想法了,第一,我去给你换小姐:第二,我们分开玩好了。”不等金晓岗说话,河流快速的出了包间,就在也没有回来。
果然,原先的三个小姐全离开了,进来了两个也只有十多岁的女孩。两个女孩进来就一左一右的靠在金晓岗身边,喋喋不休的说些无关痛痒的情话。这个河流,你究竟想干什么?金晓岗心里骂道。
金晓岗只得和两个小姐唱歌,左边的那个小姐,时不时的触摸金晓岗的敏感部位,爹声爹气的问金晓岗:“我说,帅哥,你就不想在我们两个身上泄泄火?”
金晓岗看到了那两双柔情迷离的眼睛。右边那个小姐说:“我才十四岁,她才十五岁,你就真的不想偿偿鲜?”金晓岗左右看了她们一眼,仿佛觉得面前的两个少女越来越恐怖,像两条缠上自己身子的毒蛇,那两个张着的猩红的小嘴,就像喷着锯毒的血盆大口。金晓岗觉得这样的年龄与她们背后暗藏的阴谋极不相称。
他立即起身,对两位少女说:“我看你们还是走吧。”
“我们得罪了你吗?”两位少女几乎是同时问,